几分钟后,郑伯的呼吸似乎顺畅了一些,原本紧蹙的眉头也稍稍松开了。
“郑管家,您感觉怎么样了?”钟潮生半跪在沙发前,低声问道。
郑伯气息尚未恢复均匀,断断续续答道:“好……好一点了……”他摆了摆手,“去……去看看……小姐……”
钟潮生点了点头,走到莫长川的房门前,轻轻地叩了几下:“小姐,能把门开开吗?”
他把耳朵贴在门板上,尝试着听里面的动静。如他所料,里面一点声音都没有。不知道为什么,一种熟悉的恐惧感萦绕上了心头——三年前妹妹那一次割腕也是跟莫长川现在差不多,但至少钟采薇那时候还会和他争吵一番,而莫长川却肯定不会这么做……那些触目惊心的细枝末节从记忆的深处一点一点地蔓延开来,如同结满了霜花的荆棘,带着阴森森的恐惧扎进了他的心里。不能!不能让莫长川这么做!!!不能让她步妹妹的后尘!!!
钟潮生加重了叩在门上的力道:“小姐,快把门开开!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一定是想我刚才为什么会说那些话,是不是因为你真的是这样,连我这么个助理都看出来了……”
莫长川身上微微一颤,猛然抬起了头。
“你是不是觉得你真的就像我说的那些胡话那样,连家人都不愿意照顾你,谁都不在乎你?”钟潮生觉得她一定有在里面听着,因为从前的钟采薇也是那样,哪怕情绪来了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还是会忍不住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声音。这不是因为好奇或者八卦,而是因为有患有抑郁症的人会很敏感,也很在意别人的看法。“但是你肯定能感觉得到,至少还有郑管家在乎你,他是真心实意地关心你,一听到我的电话就马上赶过来了。还有你记不记得我刚才在沙发上跟你说过的话?你的身边不是没有人,至少还有郑管家和我!小姐,出来吧,郑管家已经担心得差点就晕过去了,我刚给他喂了药。小姐,出来看看郑管家好吗?你难道忍心看到那么在乎你的人为你伤心难过吗?”
莫长川仰着头靠在门后,泪水已经干了。她的右手握着一把崭新的美工刀,是住院期间趁郑伯和钟潮生不在医院的时候,偷偷跑去医院的小卖部买了藏在衣服里的。虽然她知道药物能帮助抑制她轻生的想法,但每当情绪有起伏之时,这些消极的想法便会如同黑夜里的鬼魅一般,趁她不备之下又会在她的脑海里攻城略地。
“小姐,你知不知道,我原本有一个亲生的妹妹,”钟潮生突然话锋一转,“她比我小五岁,一直患有双相情感障碍,跟你一样在医院里住了好几年。可是前些日子——就是你捡到我那个装有陈皮红豆沙汤圆的保温瓶的那一天,她在医院尚未竣工的住院大楼里割腕自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