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前一后出了林子,避开巡逻侍卫的耳目回到了营地。赵则骞没有回自己的营帐,而是径直往李鹿白营帐的方向走去,不过这回放慢了脚步,让李鹿白能够轻松地跟上。
“你要找我说什么?”赵则骞问起了李鹿白今晚找他的原因。
“啊?”李鹿白心里还在想着小树林里的事情,一时没有反应过,反应过来后又还没有组织好说辞,顿时难得的支支吾吾了起来。
赵则骞瞥了她一眼,直接道:“不想说就别说。”
想说的!想说的!李鹿白在心里拼命道,我还想着坦白从宽呢。
“呃……是这样的……那个……草民有罪……草民……辜负了王爷的嘱托……”李鹿白边绞尽脑汁组织语言,边偷偷注意赵则骞的脸色,在赵则骞又一次瞥眼看过来的时候,她心一横,脱口而道,“四王爷知道我是个女的了!”
赵则骞觉得李鹿白这句话说不出的怪异。一般姑娘家应该会用“知道我是个姑娘家了”“知道我是女儿身了”这样比较含蓄的说辞,像李鹿白这样大剌剌地直接喊出来“我是个女的”这样的说法,还真是……有点粗鲁。
李鹿白确定自己在赵则骞眼神里看到了明晃晃的“嫌弃”二字。她顿时又疑惑了起来,为什么赵则骞的反应是嫌弃呢?按照他当初的态度,现在不是应该掐着她的脖子凶神恶煞地告诉她“游戏结束了!”
或者看在他们近期关系比较缓和的份上,大发善心放她一条生路,但是要她马上收拾包袱滚蛋吗?现在的一脸嫌弃是什么鬼?
“他跟你说的?”赵则骞收回自己嫌弃的目光,问道。这是赵则骞心里的疑惑,以他对自己弟弟的了解,赵则骁不会莽撞地告知李鹿白他已经知道这件事情,若不是则骁说的,那李鹿白又是如何察觉到的呢,难道是她已经知道了……
“不是,是草民自己察觉到的。”李鹿白如实回答。
“哦?你是如何察觉到的?”赵则骞问出了现在他最关心的问题。
“啊?”李鹿白显然没料到赵则骞会在这个上面刨根问底,一时语塞。她总不能说因为我觉得你弟弟好像喜欢上我了吧?李鹿白不敢想象要是她这么说了,赵则骞会有什么反应,大概她会立刻从这个营地里消失吧。
“这……是直觉,女人的直觉。”李鹿白给出了一个高深莫测的回答。其实她想说第六感的,就怕赵则骞听不懂。
赵则骞发现李鹿白是真不害臊,半点没有闺阁女子的含蓄和矜持。不过她这模棱两可的回答也让他心里有了数,看来他那个向来直来直去的弟弟果然没有瞒过李鹿白那双眼睛。既然如此,李鹿白对则骁的感情,肯定也已经有所察觉了。
若是这两个人就此说破,一切会不会就水到渠成了呢?赵则骞心里几乎已经笃定了这种可能性。自己的弟弟身在其中,才会有许多的患得患失,但是只要是稍微了解始末的旁观者,都能够看清这两人的关系不会有第二种结局了,以两人这段时间以来的相处,想来注定会是一段良缘佳话了。而赵则骞知道自己就是这旁观者。
“既然他已知晓,你也不必再对他刻意隐瞒。”赵则骞缓缓说道。
李鹿白没想到赵则骞会这样轻易地揭过这件事,仿佛不久前的剑拔弩张从未发生过一样。她现在觉得赵则骞这个人真的是太复杂了,才让她总是踩不准他的点。
赵则骞没有任何追究,李鹿白心里竟然觉得有些郁闷,而且她其实有些不愿意眼下就对赵则骁坦白,她怕现在事情一旦说破,两人之间就没有转圜的余地了,说不定最后她真的会失去赵则骁这个朋友。因此李鹿白有些闷闷地点了点头。
“怎么了?”赵则骞敏锐地察觉到李鹿白有些低落的情绪。
“我……”李鹿白不知道该如何将心里的苦恼说给赵则骞听。
“你在担心什么?”赵则骞突然停下了脚步,微微转身站到了李鹿白面前,看着她问道。这是从小树林出来后,赵则骞第一次正视李鹿白,他突然想好好看着李鹿白的脸,看清她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两人在营地外围的一条小溪边站住了脚,盛夏晚间的微风一阵阵吹过,营地里点亮的火把摇曳的火光映在被风吹皱的溪面上,粼粼波光一圈圈地晃开,似乎随着水流去到了很远的地方,实际却一直都在原地打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