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鹿白待人走远后,才小心翼翼地动了动自己僵硬到发麻的手脚,慢慢地从地上站了起来。不过她并不敢离开,静静地待在原地等着赵则骞回来。李鹿白心里很没底,她不知道刚才赵则骞的行为到底是什么意思。
李鹿白靠在树上,无意识地踢着脚,突然脚尖踢到了一个坚硬的东西,感觉那东西被她踢得飞了起来,撞到地上的枯树枝,发出一声清晰的撞击声。
李鹿白循声过去,在一根枯树枝旁边发现了一块碧绿色的玉佩。她俯身捡起玉佩,摸着那上乘的玉质,不禁心生疑惑。她刚刚就觉得肩膀那一痛十分蹊跷,现在看来是赵则骞下的手了,就是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发现她的。
“还没走?”就在李鹿白想得出神的时候,赵则骞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着实把她吓了一跳,这人走路一点声音都没有的!
赵则骞看到李鹿白手上拿的玉佩,面不改色地伸手拿了回来,重新挂回了腰间。
“我……”李鹿白开口,却发现嗓子有些干哑,捂着嘴咳嗽了两声,才重新出声,“草民……不是故意偷听的。”说完,心虚地快速看了一眼赵则骞,之后就低下了头,一副乖乖等待审判的样子。
赵则骞看着李鹿白的头顶,一条蓝色的发带挽起一个简简单单的发髻,现下读书人中多流行繁复多花样的盘发,她一个姑娘家反倒没有这样的喜好,清清爽爽的样子看起来颇为利落,别有一股英气,耳朵边不小心散落的一缕碎发又额外增添了几分娇俏。赵则骞之前就发现李鹿白没有耳洞,小巧白嫩的耳垂特别容易泛红,现在虽然夜色浓重,但是他也能想象得出来眼前这人一定是一副耳朵红红的样子。
李鹿白等了一会儿都没有等到赵则骞开口发落,实在忍不住,就抬头想偷偷看一眼,却跟赵则骞的眼神撞了个正着。
刚开始有段时间李鹿白是不敢跟赵则骞有眼神接触的,她心里总是有些畏惧也有些抵触这个可以轻易掌握别人生死的顶层阶级人物。后来慢慢跟赵则骞接触的多了,对这个人的了解也更加丰富立体了,对他的戒心也随之慢慢放下了。之后她将自己摆在了一个下属的位置,大多数时候都谨守着规矩,过着风平浪静的日子,偶尔会有克制不住心里情绪的时候,依着本心放肆过一两回,跟赵则骞之间也闹僵过一两回。
李鹿白脑子里想着自己几次从赵则骞手下逃过一劫的情形,莫名的心里的那一点不安就渐渐消失了,她现在微微仰着头看着赵则骞看向她的眼神,心里分外平静,甚至有些好奇地想要窥探对方的眼神里究竟有些什么。
李鹿白的眼睛很亮,是即使在黑夜里也闪烁着波光的那种水润明亮,眼尾微微上翘,带着两分笑意,眼梢有一颗隐藏在长长睫毛下的小小的黑痣,随着眼睛的眨动时隐时现。赵则骞竟是第一次发现李鹿白的这颗痣,是要正正好在这个距离这个对视的角度才能在她眼睛眨动的瞬间窥视到那转瞬即逝的风情。
是的,那颗小小的隐秘的黑痣给李鹿白本就好看的眼睛平添了几分摇曳生姿的风情。赵则骞虽然为人清冷,不重女色,但并不代表他不解风情,美丽的事物就在眼前,任谁都会想多看两眼。然而他也知道,李鹿白的这双眼睛,不仅过分的好看,也过分的会看,不显山不露水,却已经洞若观火。
赵则骞突然就有点不敢看李鹿白那双眼睛,仿佛那双眼睛已经看穿他的眼底望进了他的心里,这是从没有过的感觉。没有人敢这样直勾勾地盯着他看……也没有其他人有这双好看到让他不想挪开视线的眼睛。
赵则骞不想被李鹿白这样盯着看,又不愿破坏此刻的美丽,心底不由生出了一丝烦躁,他已经几次在李鹿白面前生出这种烦躁了,一种放不开却又抓不住的感觉在他心中流走,让他忍不住抬手伸向对方。
这件事发生的突然又突兀,以致于温热的手掌覆上眼睛的时候,李鹿白是懵在原地的,除了惯性地眨了几下眼睛之外,一动也没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