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子监。
散学后。
无数穿着镶玄襕衫的监生们三五成行地走出集贤门,作别之后分别上轿的上轿,乘马车的登上马车,骑马的骑马。
林憬还才要与司徒兰夜、严长定二人作别,牵着马准备回京畿道。
不想有个长随从旁边马车后头转出来,迎面就拜:“二爷!”
林憬还认得此人是林同原的心腹,只好跟了过去,才走过一条街,便看见夕照下,林同原一袭天水碧夹绉纱袍立在街口,背着手在老槐树荫下闲闲等着,身旁还有两人,一个是林家的三爷林承还,另一人则是林承还在书塾里的同窗,想是邀请去家中做客的。
“过年之后这都大半年了,你也想不着回去瞧瞧你母亲,也不教人捎个音信回来。”林同原等林憬还行过礼,这才悠悠道来,“你母亲心中牵挂得很,不知你在外头过得可好,总在我跟前念叨,你不在,你两个兄弟也常说家中闷得无聊。”
四周的监生们亦是川流不息,林同原说话声音不高,却也不低,不时有素与林憬还相与惯了的学生经过,纷纷过来请安,口中皆唤着“世伯”。
林同原和蔼可亲地与他们寒暄了几句,又问:“下月便是秋闱了,准备得都怎么样了?”
都温和地勉励了他们两句,又笑道:“憬还的母亲也教我领他回去,她心思细,说一来家中吃食周全,二来又有下人侍候着,憬还可多得些空温习功课,将身子骨养结实些,待秋闱好发力。”
林同原是进士出身,遂与几个学生边走边聊,偏其中一人还住在林家前面的巷子里,如此一来,林憬还便是不想回去都不行了。
林憬还回到林宅,便先去上房向继母方氏请安,谁知林同原又留了客人吃晚饭,不得已在上房淹留了许久,黄昏时分方回到自己东边的小院子。
只是才进院门,便见常婆子蹑手蹑脚快步过来,压低了声音说话,眼睛还飞快地左右瞄来瞄去:“二爷,您可回来了!太太弄了只小妖精在您屋里,我方才从门缝里头望进去,正打了水在您屋里赤着身子沐汤呢!”
常婆子还拿两手比着,说着老脸在薄暮下臊得通红。
林憬还闻言倒也了然了,又忍不住不屑,想翻白眼。
那方氏方才却是什么也没说,就连拨了个丫头给他使这样的招呼也不打一声。
若是他这会子撞了进去,之后再发生点什么,这种上不得台面,却进可攻退可守的暗招,他但凡有什么行差踏错,到时全在方氏的拿捏之下。
而方氏自己只消一句“忘记告诉你一声了”就可以推得干干净净。
“什么时候进去的?”
“才刚进去。”
林憬还心下嗤之以鼻,这时间似乎也太凑巧了。
当下从袖子里摸出一角银子赏给常婆子:“别打扰人家。”说着就朝门外走去。
他身形快如劲风,转眼回到上房,方氏正与林同原坐着吃西瓜,正说笑呢,忽见林憬还踅回,目光不由得闪烁了下。
林憬还上前一步微笑道:“老爷,我想起今日夫子讲课有几处不懂的地方,眼下时辰尚早,可否请老爷拨冗去我院子里,传道授业解惑一番?”
他素知林同原旁的不行,文字倒还在行。
果然林同原得意一笑,放下手中西瓜,显然就要答应,就听方氏忽然插言笑道:“你可回过院子了?”
林憬还见方氏紧紧盯着自己,眼睛一眨不眨,那张薄薄的瓜子脸在昏黄的灯火下阴暗不明,不由得从容笑道:“还不曾,不知母亲有何吩咐?”
“哦~”方氏见状,顿时目光闪避了一下,尖细的下巴悄然撇开,有点心思落空的惆怅,只是她很快便换上一副温柔的笑容:“也没什么,忘了和你说,我给你院子里添了个丫鬟贴身服侍你,免得婆子粗手粗脚,你使不习惯。”
说着,似有意无意地带上一句:“毕竟谁也想不到,池家竟这样落败了,想必他家的丫鬟你已不能再使唤了。”
林憬还也不推不拒,逆来顺受般行礼谢过,复又看向林同原,林同原毫不知情地要起身,被方氏一双柔荑软软地按住:“打住。”
“怎么?”林同原仍毫无知觉地笑问。
方氏丢了个魂酥骨软的眼神给林同原,咬牙笑嗔他道:“咱们二爷今年也有十四岁了。这夏夜短暂,红袖添香更宜读书,二爷管保早开灵窍,老爷您过去凑什么趣儿呢?”
林同原这才“哦”了声,恍然这下摇头笑赞方氏道:“还是你有法子!”
说着,含笑抬抬手,让林憬还自个儿回屋去了。
林憬还这才不紧不慢地回到院子里,悄声吩咐了常婆子几句,便上前把房门一推。
屋里“哗啦”响起水声,灯下,只见一名丫鬟就那样娇滴滴地从浴汤中站了起来,声如莺啭小意温柔:“二爷让奴好等。”
妖娆转过身来,十六、七岁的样子,倒是一张好脸蛋与一副窈窕身材,花朵一般,料还挺足。
林憬还心下不由得冷笑,方氏还真下了血本了?
那他也、没什么好客气的了!
“哗啦”
果断打横抱起、扔上床……
至半夜方歇,那丫鬟心下喜欢疯了,一双含情秀眼,如水般流连在林憬还淡若梨花的脸上,如同他脸上有蜜似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