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即便对三世为人的盈持来说,也都是少有的温暖。
“李嬷嬷就是我与小素的亲祖母,先前是,眼下是,将来还是。”
盈持把两张身契收进袖中,眨了眨眸子,将泪意压了下去,面上温软地笑着。
“是,我会将姑娘的话转告老太太知道。”蒋矛也不无动容。
忽想起一事来,又道,“秋宴说,老太太连日来总是记挂着池府的几位老爷和太太,悄悄儿准备了好些吃的用的盛在篮子里头,一个人要去大牢探望。秋宴与谢嬷嬷竭力劝了下来,老太太也怕连累姑娘,方才不去了。”
盈持点点头:“先前倒不曾想到这一层,过两日将祖母与秋宴也接过来吧。再好生将谢嬷嬷送回家去——你才从苏州府回来,又得立刻动身,这一回得带着谢文绍一起去。此事也尤为要紧,你又要辛苦了……”
正说到“要紧”二字,不想远远听见外头也有人说话:“才听说你被打伤了,险些丢了小命,如今可还要紧?”
盈持听得出来,那声音是长安的。
惊讶地望向门口,果然长安的丫鬟赤霄打起帘子,长安提了银红蜀锦裙子爽利地跨进门槛来。
“大姑娘怎么来了?”盈持撑着手想要站起来见礼,被长安快步上前按住。
“不用忙,我今儿是来探望你的,难不成还劳动你这伤员招待我不成?”
说着,又道:“我瞧瞧。”
彼时蒋矛斟了茶奉上,已经退了下去。
盈持便撩起裤管儿,长安瞧了两眼那膝上包扎的地方,随后轻轻携起盈持的手来,低头细细瞧了两眼,又轻轻放下:“包扎成这样,也瞧不出来。我从家带了药来,定比你先前用的还好。”
一面说,一面就挽起袖子来替盈持换药。
盈持原本坦然接受了,只稍一转念便清醒地认识到了不妥之处,忙伸手笑拦:“使不得!大姑娘来瞧我已是令寒舍生辉了。”
不比前世的尊贵,此刻盈持恢复良籍在望,但与勋贵出身的长安之间,阶层仍旧大不一样,长安能亲自来瞧她,已是非同一般。
虽然她深知长安素不端架子,但她自己不能没有进退。
谁知长安却郑重地道:“你是我朋友,我来瞧你自是应当的。”
瞧着很当一回事,并非玩笑。
赤霄见盈持神色茫然,便拿手中扇子打出一个手势来:“弄死他!”
声线幽凉,目光冷酷。
这是去年冬天在黄金园里头,刘贵妃的娘家人挑起事端与西北侯府打架,当时刘家有个护卫袭击长安,盈持盛怒之下,就是这般一声喝令……
“你既同仇敌忾,我便拿你当朋友。”长安真挚地望着盈持。
盈持心下一暖,不禁眼眶一热。
身为西北侯的女儿,听惯了战场上随时身陷死地的长安,更容易明白这一声喝令背后沉甸甸的意义。
有人愿意为你杀敌、报仇,那便是过命的交情!
前世发小,今世知己,果然她没有白认得长安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