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仆有别,这是他永远无法逾越的鸿沟。
他知道自己身份低微自然是配不上她的,他也从没想过要得到她。
就这样便好了,他只需要待在这里,照顾她,照顾先生,只要一切都维持原状就好……
她闯祸之后第一个会想到的总是他,她不舒服的时候也总会来缠他。
甚至
她不想喝药时那委屈别扭撒着娇的表情他都恨不得藏在心尖上。
他不会,绝对不会把瓷娃娃的秘密告诉顾垣城的。
可今天……
他是最后一个接触这个瓷娃娃的人,他百口莫辩。
“大鹤,我有没有对你说过这丫头小时候的事?”
似乎没想到自家先生会说这样的话,大鹤的目光开始闪烁,咬着唇瓣,摇了摇头。
“这丫头从出生开始,就不爱哭,屈指可数那么几次,剩下的时候,总是笑着的。拾一出生之前,我妈的精神就不好了,我爸的注意力都在我妈身上,很少顾及到她……那时候我便想,我一定要好好疼我妹妹,我一定要成为全世界最疼爱她的人……弥补她缺少的父爱、母爱,让她也可以像其他人家的孩子一样,肆无忌惮、无法无天。”
“您一直待大小姐极好,这宅子里的人都是知道的。”
大鹤抽了抽鼻子,依旧高高的举着手中的东西,一动不敢动。
“可是后来……顾垣城来到我家,那家伙可真是发疯了,为了这丫头甚至连胳膊都不要了。你说那个时候我们不过都是十来岁的孩子,哪懂什么是爱情啊,哪懂啊……他说他只想对她好,没别的心思,我竟然也愚蠢的信了。”
余还死死的瞪着那双眸子,一行泪水便从他的眼角滚了下来,可他依旧咬紧牙关想将那翻涌的情绪憋回去,鼻子一抽,用手揩掉那泪。
“现在想想,或许从一开始我就错了……我不应该让我的妹妹接触顾垣城,我也不该相信他说的那些鬼话。什么只想对她好,什么我的妹妹也是他的妹妹!都是骗鬼的!如果那个时候我不将他领到我家来,如果那个时候我少些和他的接触,如果我们两个人不是朋友……那后面的事情都不会发生了。现在想想,一切不过都是我自作孽,我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哪怕今天我坐在轮椅上,我要被我的妹妹恨上一辈子,哪怕我的一切都被他毁掉也都是我自作自受!”
余还猛一吸鼻子,无奈嗤笑。
“我自作自受……”
他的目光落在大鹤的手上,夜里的灌木丛本就有刺,他为了捡那些瓷片割破了手。
如今捧着那盒子,一切也都无济于事。
鲜血触在余还的眼底,好像一切都是荒凉的了。
“先生,已经发生过的事情我们都没有办法再去改变,可我们还有眼前的事!我这就去联系巫婆婆,看她有没有能化解的办法,一定会有办法的!”
“什么办法?再用我的血我的肉养五年蛊虫吗?我还有五年的命活吗?”
余还摇了摇头,大手一挥让大鹤站起来。
可那男人一直是个认死理的,他膝行着往前挪了几步,目光凿凿的仰望着眼前的人。
“大小姐的药里我加入了助眠的成分,她这一觉会睡得很长,后面的时候我来想办法……我可以去一趟棉兰,我去求巫婆婆,她的膝盖是我帮着治好的,她一定会卖我个面子的!”
“不必了。”
余还摇头,那手触到大鹤的手,不过轻轻一扫,他手上的东西便全部被扫落在地。
发出稀里哗啦的声响。
可床上的女孩没有被惊扰半分,她依旧沉沉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