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还的脸色苍白如常,被雨水淋湿的衣服紧紧的贴在他的身上,勾勒出那过分瘦削的躯壳。
“你先下去吧,我守着她。”
余还大手一抬,话音刚落便咳嗽起来。
“先生,您的衣服都是湿的,这样坐着会生病的,我帮您把衣服换下来吧。”
大鹤终究是个医生,满眼满心想的都是余还的身体。
可那坐在轮椅上的男人只是摇头,面色是一片固执和冷涩。
“下去,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准进来。”
薄唇微启,吐出的每个字都是警告。
那目光如刀刃般落在大鹤的脸上,只剩下一片让人看了便心慌的狠辣。
他不敢忤逆他,只能撑着膝盖起身,走到拾一的浴室里拿了条宽大的浴巾出来。
浴巾被轻轻盖在那个男人瘦削的肩膀上,大鹤收拾了那满地的碎片离开房间,周遭都陷入死一般的寂静里……
除了窗外偶尔的雷鸣和规整的雨声。
大鹤走后,余还便转着轮椅向床边挪了挪。
颤抖着伸出手,一把握住那搭在腰间的柔荑,深邃的眼眸却更红了。
他从没想过有一天,他苦心孤诣安排的一切会被顾垣城如此轻易的看破、戳穿、毁掉。
他输了。
余还轻轻合上了眼睛,牵着自家妹妹的手贴上自己的脸。
“拾一,等你再醒过来,会不会恨我?”
男人眼角的泪水顺着那高挺的鼻梁滑下,他赶忙用自己的手背将那泪水蹭掉,执拗的抿紧了唇瓣。
他又变得这么狼狈了……
就像他从天坑中被姜年救起来时那般,狼狈到让他自己都厌恶自己。
可他狼狈的样子,却并不想让任何人看到,尤其是他的妹妹。
余还吸了吸鼻子,捏着拾一的手抵住自己的唇瓣。
好像他的人生永远徘徊在“竹篮打水一场空”里。
他用心筹谋的一切,总是会化为泡影。
他想让他的妹妹过上她喜欢的生活,他想让她肆无忌惮、无法无天……
可终究,不过都是须臾片刻,过眼云烟。
一夜无眠。
余还只坐在拾一的床边。
身上的衣服干了,头发也干了,就连地上留下的水渍都干了。
窗外的雨下了一夜,待到天蒙蒙亮的时候才停下来。
可他呢,他还能停下来吗?
既然已经和顾垣城站上擂台,他总不能认输啊。
门被叩响,声音微弱。
余还没作声,那人便进来了。
是阿京。
端着大夫凌晨熬的姜汤和药,缓缓走到了余还的身边来。
那个男人的眼眶通红,目光却动也不动的只落在余念的身上。
这原本是她这些年来惯常看到的画面……
能在先生心里排第一位的,永远都是和他血脉相连的亲妹妹,这样的画面,她本不该吃味的。
阿京将托盘放在桌子上,端了姜汤到余还的身边。
那伸出去的手还没来得及碰到身边的男人,便迎来他更为冷涩的目光。
“谁让你进来的!”
余还的声音中已经染上怒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