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澜生想,幸而没有带程颖来,否则,她肯定会吐。想起她上次在卫城呕吐的狼狈样子,脸上闪现一丝微笑。
施澜生的副将是安东将军曾宏一,征战多年,手上沾满无数人的鲜血,也从未见过如此人间惨剧。身边这个文安郡王,一个军事天才,极善奔袭如腾龙过境,指挥灵活如神兵天降,让他无比拜服。但其心冷酷之程度,也让他不寒而栗。
屠城,是对诸侯藐视锦朝的惩罚,杀掉所有的王室,能为接下来蓼国划入锦朝王畿打下基础。从挑起三国战火,到太子刺杀前太子,再到孟照渊来留地寻他,诛太尉,得将位,伐蓼国。看起来,他的每一步都是被动,而实则步步都是主导。
他是得意的,尽管此时他扮演的只是太子手里的利剑。
施澜生回朝时,太子亲赴东安门下鸾架相迎。程颖没有跟着去,而是和府上的人一起将家里打扫一新。
施澜生到了傍晚才从宫里抽出身回来。下了马,看见程颖远远站着,这所临时的院子,因她站在那里,有了种安稳的归属感。
他奔跑着,一把抱住了她。
“澜生。”她看着那张过于思念的脸,灿烂的微笑堆在这个从血海中走出来的将军的脸上。
“阿颖。”施澜生吻住了她的唇。是的,他想她。从离开的那一刻,直到现在。
“你这个狠心的小狐狸,我一走两个月,给你来了信,你却一个字不给我回,曾将军尚且收到家书。”
“别以为我不知道陆臻桓时时跟你汇报我的一举一动呢。我和你去信,说我做了什么,那是多余说。其他的……全部都是思念,你在前面打仗,我也帮不了你,若是收到我一封封怨妇似的信,岂不又被你说成是动摇军心。”
“或许我收到了你的思念,更加奋发,一个月我就回来了。”
程颖看着施澜生,长久的思念,使得相逢的甜蜜浓稠得化不开。
施澜生直接一把将她抱进屋子,掀开她的胸口,程颖赶紧捂住:“做什么?”
“我看看那狮子伤得你怎么样了。”
“没事,伤都好了。这个陆臻桓,说了不让他讲的,不听话。”施澜生还是拨开她的领口,雪白的胸口隐藏着他还未见过的饱满。
他满意地点点头:“好,很好。”说着手和眼便继续往下探索。
程颖推开他,娇嗔:“要死了!”
“小气!多看点怎么了?”说着就扑过来。
程颖从小怕痒,她笑着浑身发软:“你放开我,我还有件事未跟你说。”
“天大的事也不要紧。”
“两个小王子的事。”
施澜生果真停了下来。程颖才有了片刻喘息:“这件事,我擅自做了主张,还不知对错,得要等你回来再拿主意。”
“什么事?”
“我拿住了一个人!”
“谁?”
程颖将宗九郎的事情前后都说了。
施澜生也惊住了,半刻恍然,拍着手哈哈大笑:“我就说那老头怎能忽然就行了!”
程颖见他笑得如此开心,像个傻子。
“你审过他了吗?”
“只用搅混散试探过那回。我不了解午王宫里的事,不能判断真假,不敢再细问了。只让陆臻桓时刻看出他,不让他被人带走,也不能寻死,等你回来做主。”
施澜生抱起程颖:“阿颖啊,我的颖啊,你果真是上天派来给我的。等我审了他,再来好好地奖赏你。”
宗九郎五花大绑蔫蔫巴巴地坐在地上,嘴巴被布条子鼓鼓囊囊地堵着,见有人进来了,赶紧支吾吾地叫着。抬头定睛看见是施澜生,顿时害怕,不再吭声。
施澜生左右打量了他,那眼神颇为玩味,如同那只狮子看到了受到惊吓的狍子。
他对程颖说:“你先出去,我要审审他。”
程颖犹豫:“你别太折腾了,他胆子小,特别怕死。”
“放心,他对我有大用,怎舍得让他死。”
程颖楼梯走了一半,听得里面一阵惨叫,心里不由一惊,想回头去看,又忍住了脚步。
到了夜间,施澜生才结束审讯,在书房里思索了许久,提笔开始写信。
深夜程颖忽觉得身边有人,她猛地惊醒坐起。
施澜生一把挽住她睡下:“是我!”
程颖一颗心落下,又悬起来:“你怎么在这睡?”
“今日我就在这你身边睡,明日后日我都在这睡。你别怕,我不碰你。我太累了,日日金戈铁马的,没睡过整觉,今日抱着我的娘子睡觉,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