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颖笑道:“我日日闲着也无事,你能来看我,高兴都来不及。”边说边用眼神制止用看猴戏似的眼神打量胡娜的舒秋。
“我们氿族人有恩必报,程姑娘对我有恩,我必定要报答你的。可我不知道能给你什么。我本存了点银子,可你府上这么大,还有这么多仆人,必定不缺钱。”
程颖笑道:“举手之劳而已,谈不上什么回报。”
“不行,我们氿族人若是得了别人的恩惠不思回报,日后死了,是要遭受我们神明的指责的。我只会跳舞,不如我教姑娘一支舞蹈如何?”
“不成不成,我从没有跳过舞。”
“于老板最近得空都在跟我学呢。男人们都爱看漂亮的女人跳舞。姑娘长得如此漂亮却没有跳过舞,岂不是白浪费了这么好看的脸和身段呢?”
舒秋起哄:“学学学,我们姑娘早就该学,你不知道我们姑娘舞剑的时候,也和跳舞一样好看。可你说哪个男人喜欢看女人舞剑。”
“舒秋,我学剑可不是给人看的。”
“可是跳舞是给人看的啊。姑娘你想想以前郡王在留地时候,看那行荔跳舞,眼睛就跟粘在上面一样。现在虽说不看了,若是你给他跳,岂不是两全?”
于芳也劝道:“你就给她一个机会,这个姑娘轴得很,你不让她教舞,将来她还要找别的路子来报答你。你不如跟着她学几日,横竖你也要活动身子,就当打发时间。”
程颖其实是很有天赋的,她选了曲子《万方来仪》,极其聪明的脑子在各方面的理解能力是互通的,加上日日练剑,身子极为柔软。胡娜有些吃惊她的学习能力,但仍旧坚持慢慢教学,她的原则是既然程颖的底子这么好,那么每个动作都要力求做到完美。
所以这个曲子一学就是半个月。连舒秋都被带着一起吭哧吭哧地练。
陆臻桓抱着剑冷冷地看向胡娜。这个女人,来府里可不是为了教舞蹈这么简单。每次从大门进院子的一路,她的眼睛都是四处飘散地查看,一边一日比一日更熟悉这个府邸,一边和女主人拉进关系。
程颖这个人是极其敏感聪明的,但她有个弱点,容易相信人。特别是对于弱势的女人,几乎不设任何的防备。
当胡娜走到地库宅子前踌躇观察的时候,陆臻桓说到:“胡姑娘,对我们侍卫的房间,也那么好奇吗?”
胡娜赶紧说:“不好意思,府上太大了,我总是迷路。”
“我不明白,当日是我去替你解围。你只去谢程姑娘,口口声声地神明让你来报恩。怎么对我的恩情只字不提。”
“怎么公子,也要练舞?还是你要看我跳舞。”
说着柔软的身子就贴了上来。陆臻桓用剑抵住:“别别别,不知羞耻。”
施澜生用雷霆之势压服了叛军,或者说,全诛了叛军。整整五万士兵,无一生还。接着一个月,他攻克了大半的蓼国,讨伐脚步从未停止,直逼蓼国王城。即便是在军务最繁忙的时候,一个身影总是浮现在他眼前,赶也赶不走。不知道她今日如何,都做了些什么。
这种感觉让他很不舒服,施澜生从来没思念过谁,勉强说来只有记忆已经模糊的母亲。所以,他从不会写家书,这个世界上没有人重要到需要他写信抒发情感的地步。
但思念总会在安静处真切地袭来。他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给程颖写信,可这家伙,居然不给回信!他很气恼,有时间和孟照渊一起吃饭,却没时间和自己写信!回去后,定要好好好好地责怪一番。
霍斯然身为贞国将军,跟随天朝伐蓼国。卫城保卫战时,他没有精力探究过施澜生,此次才知道他的厉害。他一直认为自己勇猛过人。得遇这般气定神闲决胜千里之外的主帅,对他来说收获颇多。
他还想找准时机问问程颖姑娘,这个热心、聪明、勇敢的姑娘。可他始终找不到时机开口,施澜生不怒自威,和有人明显的疏离感。但他未曾提程颖,施澜生却提了。
原因是那日在大营开会时,天气太热,他掏出了程颖给的丝帕,擦了擦汗。然后他就被单独留下了。
程颖的丝帕都是芙蓉给绣的,帕角两朵并蒂芙蓉花。芙蓉自己的只有一朵。
施澜生走到他面前,伸出手:“给我。”
霍斯然有点茫然。
“帕子!”
“帕子?”他恍然,掏出丝帕:“这是我的。”
“这不是你的。”
施澜生的手依旧伸着。在那逼迫的目光下,他交了出来。
“不知程颖姑娘现在如何?”
“很好,我的女人,你不必关心。”
攻下蓼国都城定州的时候,施澜生下令关上城门,屠城。
屠城,所有的人,从呱呱坠地到垂垂老矣的,全部杀光。
定州城五日里连续上演了一出难以想象的人间惨剧。当哀嚎声渐渐平息,整座城成了一座真正的人间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