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出手去虚扶一记,示意蟒袍嬷嬷起身。
大伴垂下眸子,瞳光动摇,不敢直视女帝。
“看着朕。”
烈安澜淡淡下令,然后望着对方的瞳孔,带有无限自信的说道:“但你不曾在莲花峰上逗留,也不曾在武牢关前征战,看不到苏卿是如何的人物。
“这一点朕不怪你。
“你担心朕因为苏卿而令宗室离心,动摇大烈根基。
“这一点朕可以理解。
“但在朕看来,一个苏卿便顶过整个宗室!
“如今的宗室,沉疴难起。对皇位指手画脚也就罢了,这些年来行为越发乖张,视朝堂为棋盘,视百官如棋子,随意操控随意弃子!
“视江山为砧板,视百姓为鱼肉,随意取用!”
只有君臣二人的御书房里,杀机陡然升起,烈安澜一字一顿凛冽说道:
“这样的宗室,不要也罢。”
……
次日。
午门外。
群臣依旧喧闹,只不过这次的话题陡然一变。
聚焦在前几日夜里,武平彻侯在宗室别苑大闹一通上。
原本文武百官是不乐意掺和进这种事情里的。
一边是积势已久的宗室,另一边是圣眷正隆的侯爷,不到三公乃至王侯将相这个层面,胆敢轻易置身于事中,也许连骸骨都剩不下。
但这几天宗室像是吃了药一样,发了狂一般的递折子,在朝堂上闹得人尽皆知。
这种情况下,再无心吃瓜的大臣,也得有所耳闻。
纷纷打听,面对这样的局面,那位年轻的侯爷打算如何收场?
“朱太尉,你倒是很淡定。”同为三公的御史大夫毕修,凑热闹般问。
他和太尉不是一路人,乐得见到苏牧招惹一身骚,这个时候来问,明显带着想要落井下石的心态。
脸膛方正、胡须根根竖起的老太尉身着锦袍,看一眼同僚,扯着嘴角皮笑肉不笑的说:
“这几日街头巷尾传故事,淡不淡定的就那么听咯。怎么,毕大人还打算亲自下场做点什么?”
这句话暗有所指——“故事”里传出来的那些事情挑战着皇帝的底线,同时也在挑衅着宗室。
“故事”坐实了,宗室起码也得断掉一条膀子才能自保。
若是坐不实,有危险的就是苏牧,甚至会让皇帝不得不因此出让一部分利益,平息宗室的怒火。
但无论是倒向哪一边,巨大的收益都伴随着巨大的风险。
真正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本官一直以为,朱大人和咱们的侯爷关系匪浅。”毕修阴阳怪气,“现在看起来,这种关系根本的事上,还是得明哲保身。”
朱太尉哈哈一笑,不予置评。
他突然看向远处,面露笑意,伸出手去挥了挥,竟是仿佛在和人打招呼一样。
注意到这一幕的群臣转身,脸上显示出震惊的神色。
“武平彻侯?他今日怎么来上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