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娘深吸一口气,扯了扯嘴角,眼角泛出苦涩。无论再过几年,女儿的事情拿出来谈论,几乎等于掀开她永远不会愈合的伤疤。
“我们有试过去找她,奈何人力精力财力有限,即便耗尽透支,也没能将她寻到。我想她一定很恨我们。阿爹阿娘收留这么多孤儿,给予他们这么多关爱,为什么唯独就不能将她寻到?”
朗娘假装不在意地擦掉溢出眼角的泪水,她呵呵傻笑两声,以此掩饰脆弱的一面。
“本不应该与你说这些,搞得我又开始难受。”
知年一脸平淡:“是你忍不住要说的,难受还来怪我?”
她不过是问一句朗叔是不是在那时染上酒瘾,朗娘便不顾心中芥蒂伤心处雪上加霜,噼里啪啦地就说出来了。
怪得了谁?
朗娘揪起知年的耳朵:“好你个没良心的小东西,我辛辛苦苦给你熬粥,你不安慰我就算了,还反过来觉得我矫情。”
知年吃痛:“我可没说你矫情,你快放手,有你这样对待大病初愈的病人?”
朗娘松手,用手轻轻戳点知年的额头,眼神尽是宠溺:“你这个家伙,生病起来乖巧的惹人心疼怜爱,一恢复便又原形毕露。”
知年不苟同地反驳道:“我不生病一样惹人怜爱。”
美人的脸蛋可不是白长的。
实力满满的自信也不是白有的。
朗娘眼底的伤郁消散不见,好似立马又恢复回天塌都不会将她击败的状态。知年生病躺在她怀中的时候,她生出了错觉。怀中的知年便是与她失散多年的女儿,她怜惜地抱着她直至深夜,哪怕腰酸手酸也不曾舍得放开。
她日思夜想,日日牵挂的女儿呀。
你到底在何处?
娘想你想得很。
“好了,你快些吃,免得凉了就不好吃了。你慢慢吃,吃完好好歇息,我去忙了。”
她离开这会儿,厨房指不定忙得不知乱成啥样。
知年看着朗娘离开的身影,复又看碗里的白粥。
让她吃快些是朗娘,让她慢慢吃也是朗娘,究竟是让她吃快些还是吃慢些?
知年一脸疑然。
当娘的都是这般矛盾?
她浅吃一口白粥,想起昨晚所见。简直是虚幻得真实,真实得虚幻,若不是门上的裂痕,指不定她会深陷在真真假假的思考中无法自拔。
神尊突然现身究竟是何意?
自从在酒楼喝醉醒来,她的日子说得好听些的确是充实又向上。现在慢慢回想,这些时日她根本就是在浑浑噩噩,真假难以分辨。
什么都做了,但又什么都没做。
每个场景都身处一遍,这也来过,那也去过,买个菜好似买了许久,实际上也就是一眨眼的事情。走在一条道上,走了许久都不曾走到目的地,转而一瞬身后空空的马车已经塞满一日的食材,她已经在回去的路上。
她勤奋干活,但确切做了什么,她怎么也想不起来。
一切的一切,总觉得自己身处在一场梦境。
知年手中的勺子猛地一松,她走到门旁,遥望天空。
天空碧空如洗,屋外风卷云舒。
若是一场梦,好似一切都能解释得清,尤其是变得反常的小白。
若是一场梦,她便要快些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