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年猛地睁开双眼。屋外已经日上三竿,昨晚所见仍历历在目,真实却又好像是一场虚幻的梦境。
知年起身走到门旁。
门框上,有一道往四周蔓延而开的裂痕。
知年抬手覆在裂痕之上。她努力掩盖心中的激动,目光却像从地狱挣扎而出看见希望一般。
“······是真的。”
昨晚她所见到的是真的,一切都是真的。
他踏着月光而来,洒满一地落月余辉,再尔乘着清风而去。
他究竟是忍不住来见她,还是不忍她陷入虚幻怕她无法抽身才大发慈悲来看她一眼?
“你怎么起来了?烧退了吗?”朗娘手中拿着托盘迎面走来。她在知年面前停下脚步,手覆在她的额头上:“嗯,烧已经退了,果然年轻就是好,恢复能力就是强。”
托盘上是一碗热气腾腾、胶糯的白粥。
“你呀,平日懒懒散散,突然勤奋几日便导致身体吃不消,一个不小心就发烧。你放心,不是什么大问题,多休息几日,往后在慢慢来,就不会有事了。”
朗娘一边宽慰她,一边为她勺起小碗的粥。
知年走到桌边坐下:“小白呢?”
几日相处,大家都知道她与小白几乎形影不离。人人都说小白是她的吉祥物。
“在前院帮忙呢,别看他身板小小,力气可大。”朗娘将白粥推到知年面前:“生了一天的病,累坏了吧。大病初愈不宜吃过于油腻,吃点清淡的垫垫肚子,这粥我可是熬了将近一个时辰。”
知年勺起一小口,放进嘴里。大米的糯香味在嘴里蔓延,久久不散。温暖驱散体内所有的不适与浑噩。
见朗娘一直看着自己,知年略显不好意思,她抬手摸脸。
“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朗娘笑着摇摇头:“没有,你继续吃。”
知年点点头,遂又吃了一小口。
朗娘问:“如何?可合胃口?”
知年淡笑:“很好喝。”
她一生吃过山珍海味,同样吃过难以下咽的食物,朗娘熬的粥确实是她吃过所有的食物中最好吃的一样。
许是苦头吃多,连一碗精心熬制的白粥都变得无比美味。
“不瞒你说,我女儿就好我熬的一口白粥。不是我自吹,她说娘熬的白粥是世上做好吃的东西。”
知年诧然。朗娘和朗叔还育有孩子?
朗娘神情显露出难见的落寞:“估摸算了算,她应该与你一般大。”
知年的模样相似十七八岁的少女,故而朗娘的女儿应该是十七八岁左右。店里只有她一位正值碧玉年华的姑娘。
八卦从知年心间生出:“朗娘,你的女儿······”
她首先想到的便是香消玉殒。或死于疾病,或死于意外······
“七八岁的时候被人贩子拐走了。”
朗娘的笑容是时间给予的坚强,即便如此,谈到被拐的女儿,还是难免被悲嘁钻了空子。
被拐走的孩子,就像被永远埋天际边的星星群里,时刻被牵挂却又不被寻着。
知年问:“朗叔的酒瘾就是那时候染上的吧。”
朗娘说朗叔仅仅是单纯喜欢喝酒,单纯地被染山酒瘾。事有缘由,像朗叔这般不像是没有缘由地爱上喝酒。许是在醉酒中,他能在院里看见女儿欢快奔跑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