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早,霍华德把自己的打算告诉了卢恩和塞拉,卢恩没有异议,但是塞拉沉默了很久。
“你希望我混入难民营,帮助实施你的计划?”她问道。
“对。埃里温的骨干都上了军部的黑名单,你在营里生活过,不容易暴露。我需要有人走私武器,对难民进行军事训练,既要调动他们的情绪,又不能放任他们在行动前乱来。”霍华德说,“这个工作很危险,军区现在查得严,一旦暴露你会被下狱甚至处死。”
“如果我拒绝呢?”
“我不会强迫你。你如果不情愿,会把所有人置于危险之中。”
塞拉安静了好一会儿:“为什么是我?”
“因为卢恩告诉我,你不想死,却冒着生命危险从铁丝网后逃了出来。”霍华德问道,“可以告诉我理由吗?”
塞拉定定凝视着他的背影,霎时许多情感涌上心头。仿佛回到得知家人死讯的时候,她冷静的吞下毒药,等待身体一点点变冷。她仿佛嗅到垃圾场令人作呕的恶臭,听到了苍蝇的声音。
明明无家可归,为什么不肯放弃?明明一无所有,为什么还要活着?
“我……和家人约定过。”她轻声说,“无论今后到了哪里,都要有尊严的活下去。”
霍华德的身躯一震,塞拉慢慢抬起头,金色的阳光照进了她的眼中。“我被带进难民营的当天,士兵告诉我,只要呆在营里就可以衣食无忧,但我不要这样活着。”
“很好,你有打破围墙的勇气。但想在异国有尊严的活下去,只有你一个人是不够的。我需要你帮我破坏一座高墙,它筑在人的心里,愈久弥坚,但现在还有打破它的可能。只有破坏这座墙,你才能得到真正的自由。告诉我,你能做到吗?”
霍华德直视塞拉的眼睛,塞拉知道自己应该拒绝,好不容易才获得自由,怎能把自己置于更艰难的局面下?但她突然想起来到图兰那一天,有个少年从押解车上跳了下来,他奔跑的身影仿佛在追逐太阳。
“好,我答应你。”她回答。
“卡夫曼将军在吗?”门外传来内侍尖细的声音,霍华德起身道:“在。”
“陛下想让你见一个人。”
门开了,走进来的是克洛伊。他已经换上猎装和鹿皮短靴,黑发梳成细辫,发间的银铃轻响。卢恩的瞳孔骤然紧缩:“罗克——”
“我叫克洛伊,是因蒂人的信使,现在为起义军效力。”克洛伊双臂环胸,单膝跪下,“卡夫曼将军,请让我为您领路。”
“因蒂人?你们不是生活在山区,不与外界往来吗?”
“这是过去的事了。军部以卑鄙的伎俩屠杀了族人,幸存的族人都投奔了起义军,发誓报仇雪恨。由于我一直在各国游历,被选为信使来到宫廷。”克洛伊望着塞拉,目光温和,“塞拉,很高兴又见到你。”
“我也是。”塞拉微笑道。
“卢恩,你负责和起义军谈判。”霍华德说。自从克洛伊出现,卢恩一直处于震惊的状态,这时才回过神来。“我去的话怕有人不服。”
“起义军的领袖吉恩过去在大学教哲学,你们文化背景相似,对谈判会有帮助。我会让西蒙尼带人保护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