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龙一这么做,实乃是万不得已。听那周三所言,翠云楼果然是大人物所开,否则,那桃红柳绿,还有红袖早就成了李家父子的囊中之物。
就是不知,今日自己这么去,那桃红认不认账啊?
眼看翠云街的牌坊在望,龙一在街边找了一家客栈,领着丁二牛住下。
临行之前,他再三叮嘱,不可出门闲逛,静候消息。
等到龙一一个人再次来到翠云楼前,他悄悄的摸出一张隐身符贴在身上,这才一摇一晃的朝楼内走去。
此时已近酉时,夜生活刚刚开始,翠云楼人声鼎沸,龙一走进去,竟然没有人来迎接。
一楼大厅中央的戏台上,此时有一黄衣女子正在起舞,黄裙翻飞,不是引得台下人哄笑叫好,那碎银子银票如雨点般朝着戏台纷纷落下。
听声音那女子是翠云楼台柱之一,名曰黄蝶,看此时她的妙曼舞姿,真如蝴蝶穿花般妙不可言。
龙一只是匆匆瞥了一眼,就登上了二楼。
二楼那些修者还在饮酒,只是一个个如同木偶般不言不语,似乎龙一就是一只蚊子,入不得他们的眼。
可龙一却是明白,不是自己人微言轻,而是那一张隐身符的缘故。
这一下,他彻底放心了,寻着那廊桥,饶过花园假山,直直朝着那所小院子走去。
再入房门,厅内端坐一人,正面前案上摆着那副紫檀棋坪,脸上不是有个浅笑浮出。
龙一大刺刺的坐于那女子对面,敲了敲桌子。
“你来了?”那女子一惊,脸上就露出一抹绯红。
龙一仰头四顾,并未曾见到柳绿和蓝青儿。
不待他问,那女子掩嘴轻笑,柔声道。
“我知道先生今日还会再来,就差她俩去了别处。嗯,先生可真是忙啊,让桃红苦等了半日,今个可得给桃红补上呢!”
她这话说的倒是理直气壮,真如龙一欠她一般。
龙一笑而不语,捏起一颗白子,摆于天元。
“先生好端无礼,哪有如此下棋的,莫不是让我?”
龙一又是一笑,指了指白子。
“你且说说,这天元有何用处?”
“天元乃阴阳之始,道祖之初。难道,难道先生是有指教?”
那桃红突然慌了神,眼神飘忽不定,想要起身作揖,可身子又被矮几困着,一时间手脚无措。
“也对,也不对。指教到说不上,我只是想让你知晓,这天下容的下一个人,却容不下一个非人。明白吗?”
“我,我,先生难道是想要小桃红的命么?”
“呵呵,命只在自己手里,只要你不愿,谁有能拿的走呢?”
“你,你不是小小先生,不是?”
桃红身体突然向后一仰,顺势直起身个,站定之时,手里就多了一根银针。
龙一微丝不动,连眼睛抬也不抬,只是自顾自的捏起一颗黑子,顺手一放,那黑子恰好落于其中一角。
“都说金角银边草肚皮,呵呵,这金角它不香吗?为何又要作难自己,弄得纷争四起?”
那桃红扬了扬手里的银针,终究没敢刺出,反倒收了起来,怯生生的叫了一声。
“真是小先生,倒是桃红眼拙,实在罪该万死。可,可边角虽好,哪里有能独得安宁?”
龙一又捏起一颗黑子,放于另一角。
“想做活可不容易,得给自己得留口气,一口不行,还得两口。想想也是,走一步,想三步、四步、五部,五十步。可归根到底,还是胜负心思作祟,若退一步,岂不是海阔天空。”
龙一又拿起一颗白子,这一次竟然放在棋坪外边。
上一世,龙一略懂围棋,不喜的原因,就是觉得两人围着这方寸之地纠缠不休,太过耗费脑力,有那功夫还不如来一盘撸啊撸。
这会儿,他这么装腔作势,实在是因不知这树妖底细,真能搬弄些师父的神棍伎俩罢了。
见龙一把白子放于棋坪之外,那桃红眼神一亮,可下一瞬又黯淡下来。
她快步走于案前,躬身坐下,犹豫良久这才捏起那颗白子,放在眼前仔细端详。
“这么说,小先生愿意放过我了?”
龙一笑道,“我从来亦不曾捉过你,何来放你一说?”
“先生高明,小女子自叹弗如。倒是我小人了,惭愧,惭愧。”
这一次,那桃红竟然不顾坐着作揖的不堪,弯腰施了一个大礼。
这一下,中门大开,那光洁如玉的肌肤一下子就暴露在龙一眼前。
因为两人只隔着小小的矮几,桃红脖子伸的老长,那一头秀发就要抵着龙一的鼻尖。
龙一眼观鼻,鼻观心,突然就觉得自己太不坦荡了,既然人家都不怕,自己何所惧焉?
只是这么一想,再望过去之时,那一团白晃晃、颤巍巍的妙处就不再那么神秘,更是少了那无穷尽的吸引力。
显然,桃红也明白此时窘态,虽然笑脸涨红,但还是久久不愿起身。
这一刻,室内静可闻针落,两人的鼻息交错,让空气都生出一份旖旎和闷热。
“起来吧!莫要谢我。反倒是今日我有求于你啊!”
龙一淡淡道,一语间,旖旎一扫而尽。
桃红直起身,也不避人,当着龙一的面整了整松垮的衣衫。再一抬头,两眼犹如暗夜里的星辰,闪烁逼人。
“先生,有事但凡直说,只要桃红能帮上一丝忙,那就绝无二话。”
它双眼盯着龙一,一眨也不眨,讓龙一禁不住转过头去。
“小事,小事,你自然跑不掉。只是我很好奇,又是谁忍心让小姐姐受伤呢?”
桃红脸上一白,紧咬银牙,长长叹息一声。
“可有难事?”龙一问道。
“嗯!”
“单说无妨,说不得,小道能帮你一二呢?”
“我,我……”桃红突然就泪流满面,手脚无措,竟然找不到一方锦帕。
“你若不愿,我亦不强求,可机缘就在一瞬,没了就再也找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