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源想到,自己的真身是一只白鹇,才会被误认作了雪凰。西郡一行,自己一直跟在廿熹身边,她降服了冰原雪狼,那雪狼之所以听命于她,是因为它们本来就是守护她的神兽!
直到现在,思源才终于明白,自己的使命便是替廿熹挡下这一切,阻挡这些心怀不轨的恶人识破廿熹真命天女的身份,夺去了百尾环翎。
在七海的许多年,廿熹和岱君待自己很好,思源已经知足了。
如今,到了该回报的时候了!
另一边,诸纪龙泽的凤囹宝塔之内,要离刚刚进到塔内,便觉得这塔内的仙火威力无比。他想试着爬上塔顶,可刚刚到三十九层,这一层的异火就险些将他吞噬。
凤囹宝塔乃是上古时候,为了囚禁凤族上神火凤而建造的。火凤虽是凤族,却性躁骄焰,喜则光耀万丈,怒则赤地千里。因而才有了这凤囹宝塔,每每火凤暴躁时,将他囚禁在塔内。
宝塔共有一百零八层,下面三十六层分别燃着天火,上面七十二层分别燃着异火。这火每上一层便愈发猛烈,直至塔顶的无边异火。第一百零八层的无边异火是修炼火系法术的最高境界,凡无边异火燃起之处,除非降火之人将异火收回,否则便永世难灭。若是御火之人未能修炼出无边异火,想要将燃起的无边异火收回,便会被异火反噬,烧成灰烬。即使是能掌控一百零七层以下异火的神仙,也不能触碰无边异火。
要离初进塔内,见这塔里除了熊熊火焰便再无旁的,一时间心中苦闷难忍,静静坐在第一层塔楼的火焰中,想着廿熹的样子,被天火烧了一次又一次。
到塔内的第二日,便有太乙真人和灵宝法师的仙童纷纷来这里炼丹。
仙童将丹丸扔到塔里,练好的丹丸便会从三十六层飞出来,只需用玉瓶收了便是。若配药稍有差错,或那日塔内的火候不稳,仙丹便会在塔内被焚得干干净净。
太乙真人的丹丸还是可以入口的,可是灵宝法师的丹丸才投到塔里,要离只感觉闻到一股刺鼻迷眼的恶心味道。要离连忙去敲击宝塔的大金门,可任凭他如何敲门,那扇门都不会打开。
这时,他才灰头土脸地想起来,只有在这塔内坐满一万年,大金门的封印才会解开,他才能出去和廿熹相见。
翌日,思源见廿熹拎着一个竹筛(shai)子,从七海早早出门了,便悄悄跟着她。
廿熹径直来到了诸纪龙泽,来看望要离。
她是最怕火的,还未走近到凤囹宝塔前面,已经感到周身生热。
廿熹心疼得留下泪来,“小兽,你在哪里?小兽,我来看你了!”
廿熹围着凤囹宝塔发疯地哭喊着,她想到还有九千九百九十九年零三百五十七个日夜才可以见到要离,心中难受得要连心跳都要停下来。
廿熹寻不到要离,伤心得靠在宝塔前瘫坐在地上,喃喃着,“小兽,我好想你,我每一日都在想你,你是不是也在想我啊?”
正在这时,要离在塔内渐渐听到了一个声音,仔细听一听,那个是廿熹的声音。他以为是在塔内寂寞了太久,才会经常觉得听到了妮妮的声音。
可是他静下来,却又听见了她的声音。
一遍,两遍……
不会有错的,那一定是她。
要离循着那个声音,找到廿熹所在的位置,他和廿熹隔着凤囹宝塔的黄金墙壁,静静地听她的哭声。
要离疯狂地捶打着那面金色的塔墙,想要回应廿熹,可是无论自己如何捶打那面墙,塔外的廿熹却始终听不到。
就这样,两个人隔着这面墙,感受着彼此的心跳和呼吸,等待一万年之后的再会。
不多时,廿熹哭累了,便靠着宝塔沉沉睡去了。
虽然这塔很烫,可是在这里,却是她数月以来睡得最安稳的一次。
时光静好。
直到……起风了,廿熹才缓缓醒过来。
她又敲打起宝塔,呼唤着要离,可是这一次,却依然没有回应。
廿熹哭红了眼睛,在从怀里取出一块寒冰,有一株芍药安然地冰冻在里面。她小心抚摸着冰块里的仙草,微笑着说,“小兽,我就要走了,离开这个伤心的地方,去我爹娘的属海。你在里面一定要安好,等我回来娶你。若你胆敢化成灰烬,我便将你的骨灰做成泥人,为它穿上嫁衣,用八抬大轿娶到七海。”
廿熹簌簌地流着眼泪,缓缓站起身来,见那块寒冰已经化出许多水滴,连忙放到怀里收好,用身体将寒冰冰冻起来。
她缓缓飞起来,围着凤囹宝塔转了一圈又一圈,在宝塔的周围洒下了许多的种子,还取了潭水洒在宝塔的周围。
末了,廿熹停在宝塔上方的天空中,腾云驾雾,对着凤囹宝塔轻轻说,“小兽,我会遣人每日来为这些花草洒水清理,我走以后,便让它们来陪你吧。花开花落,一年一季。每过三年,我便会来此将它们的种子收回去,等到这个竹筛子装满了,我便八抬大轿来娶你。”
廿熹在云里静静看着宝塔,许久,才缓缓启程飞走了。
思源在诸纪的密林里悄悄看着这一切,感念自己伤害了廿熹,也伤害了要离,心中羞愧难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