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吧,也许……我不知道。”方若婳低声地含糊地说。
她沉默了很久,忽然又问:“当年你对方若婳说过,千万小心祥王,你一直都没有告诉方若婳,那是为什么?”
方若婳怔愣,自己都已经忘记。过好一会儿才模模糊糊地想起,仿佛是说过这样的话。
“亏你还记得,我都忘了。”方若婳苦笑。
“一定有什么原因吧?”她追问。
方若婳低头苦思冥想,找一个理由出来。“那个时候……其实你应该知道原因。”
“因为他杀了张……”方代玉猛地顿住,然后拍拍方若婳的手背。方若婳冲她笑一笑。
方代玉不完全相信,“只是这样?”
方若婳叹口气,“觉得他危险嘛。”
方代玉点点头,“果然。”
果然?方若婳看着她。
她说:“方若婳也这么觉得。他要不是特别有心机,那他……”
方若婳等了好一会儿,不见她说下去,只好问:“那他什么?”
方代玉犹豫了一下,终于说出心里的想法,“那他倒真是允文允武,德才兼具。”
啊?虽然方若婳早已注意到闵博延和方若婳印象中的博延帝两样,但听到方代玉说这句话,方若婳还是彻底呆掉。
她因为方若婳的惊异而感到奇怪,“难道你没有听到过?人人都夸赞他。”
停了一停,又说:“只有皇后偶尔埋怨,说他性子太强。不过,那也算不得什么太坏的事。”
方若婳叹息,连方代玉都这样说,可见闵博延这戏码演得果真不错。
方代玉在留意方若婳的神情,问:“你觉得他不是那样好?”
方若婳偏过头想了一想,决定先反问一句:“你觉得他有那样好?”
“我不知道。”方代玉微微地蹙起眉头思索,“但是……他很看顾江南人。”
哦对,会有这一层,是方若婳没有想到的。听说,江南人很拥戴他,但是在这个朝堂上,几乎没有江南人得势,前方的官员和士族,只能依附于某个皇子。
以闵博延尤甚。
细想起来,终归方若婳还是没将自己真正地当作前方公主,所以才体会不到吧。
“若婳,”方代玉轻声地问,“你后来可曾与那祥王有过什么……什么……”
方若婳打断,“没有。”
“你千万不要生气。”她十分急切地解释,“方若婳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这些年来,偶尔,也有故人的消息……每个人都说祥王的好,方若婳心里却还记得你当初说的话,方若婳想你必定有什么缘故,所以想要问个明白。”
方若婳有充分的理由,但是又怎么可能说出来?
方若婳摇头,“我只是……只是那样觉得。”
甚至也没有说,觉得一切都只是他在演戏。不知为什么,连方若婳都觉得,仿佛也不全是假的。
可是,若有三分真,有哪里来得博延帝?
有时候,方若婳真的迷惑,一个人,真的会那样翻天覆地,完完全全地变做另外一个人吗?可若是不会,历史又是怎么回事?
方若婳看见方代玉眼里流露出失望,她也许明白方若婳是不愿意说实话,但方若婳也无奈。
盈风在门外轻轻咳嗽了几下。原来是膳房送晚膳来。
方代玉说来还在“病”中,送来的都是清粥小菜,她便也不留方若婳一起用膳了。
这天难得方若婳可以歇息,回了房自己坐着,终究烦闷,又站起来,到书案边画画。
才落了几笔,忽然一个宫女在窗底下叫方若婳。
开了窗,她递进来一个纸包,说:“有人叫我给你的。”
方若婳随口问:“谁啊?”
那宫女口很紧,侧过脸想了想,只说:“你看了就明白。”
方若婳只得拆那纸包,拆到一半就明白了。里面装的是茶叶。
剑南蒙顶石花。
方若婳手抓着纸包,不知道应该不应该继续拆下去,茶叶在指间沙沙地轻响,像风打着树叶。犹豫了很久,方若婳找一个罐子将茶叶装起来。
又回去画画,画的是什么自己也不清楚,凌乱的墨迹,正如依旧在心头轻响的沙沙声。
方若婳有小半夜睡不好,心里滚烫混乱,而后忽然又睡去了,乱糟糟地做了许多梦,醒来时却只有个发昏的脑子。
现时方若婳是皇室打工仔,没有旷工的可能,只好勉强打起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