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门款时,差点绊倒。佟佳皇后在里面笑:“跑那么急做什么?”
司徒青立回答:“怕皇后等得急,所以只得拉了十三娘快走。”又看看方若婳,方若婳只得附和,道个“是”字。
她很讨好皇后,看得出来,她是有些小小野心的。毕竟被踩在脚底那么多年,人人都可以再在头上踏几下,个中滋味,不是一般人能够体会。
佟佳皇后说:“这两日代玉身子不好,她这一部《金刚经》已经抄了一小半,若婳,你来抄完吧。”
方若婳想了一想,道:“皇后知道的,妾的字不如代玉……”
“不要紧,”佟佳皇后道,“你尽力就是。”
司徒青立忽然插了一句:“皇后,奴婢想试试。”
“哦?”佟佳皇后转回头去看她,“你会写字?”
“是,学过一点儿。”司徒转过来望着方若婳笑,“十三娘写两个字,我照着写吧。”
方若婳微微笑笑,“好。”
走到书案旁,提笔随手写两个字“居”“养”。司徒青立看着方若婳写,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
然后她也写完,将纸奉上。
佟佳皇后看很久,又看方若婳一眼,回头对司徒微笑,“青立,以后你来替我抄佛经吧。”
“是。”司徒回答得十分清脆,而后转过来对方若婳笑一笑。
方若婳也笑笑。
因为近年关,事情格外多,一直到掌灯时分,方若婳才脱身,去看望方代玉。
她生病的消息,居然还是从佟佳皇后那里知道。
宫女开了门,见是方若婳,向屋内说:“是十三娘。”
“快进来。”
听声音平和如常,病应该不是太重,方若婳稍稍安心。
进得屋里,方代玉依在床头,围着昭君兜,手里拿一卷书。
方若婳打量她,面色很好,甚至看不出病容。“咦,戴这个倒俏丽。”方若婳笑她,“生了病倒更好看了。”
她横方若婳一眼,“你就尽取笑我吧。”仰脸叫刚才开门的宫女,“关上门,任凭是谁,都别让进来。”
方若婳拿起她看的书,居然是策文。“生病了,怎么还看这些劳心的玩意儿?”
方代玉不答,只问:“皇后告诉你我病了?”
方若婳怔一下,看她。“是。”方若婳说,“你怎么知道?”
她叹口气,“你难道看不出来,我一点病也没有。皇后叫我‘病’的。”
方若婳颇觉意外,但没问,只等着她说下去。
方代玉看着方若婳,诡黠地笑一笑,“不要看我,这要问你。”
“问我?”这回方若婳真的诧异,“我怎么知道?”
“唉。”她又一次叹气,“还不是因为你回绝掉了蜀王。”
方若婳轻轻地“啊”一声,前后想一想,骤然明白过来,“难道他又想你……”
“可不是。皇后倒不是不通情理,你不肯答应,我也不肯答应,那个再胡闹,到底是她亲生的儿子,只好叫我‘病’一阵子,他看不见,久了就丢开了。”
原来是这样。
方若婳往她身边靠一靠,小声说话:“那个真是胡闹——”将从闵星渊那里听来的话说给她听。隐忍了那么久,到底露出方若婳的八卦尾巴。
方代玉淡淡地说:“这种事还多着呢。”
“至尊和皇后怎么不好好管管?”
“怎么管?叫回来骂一顿就搁开了,一样还是千呼后拥地回去。”
方代玉说这话时,眉宇间颇有从前的爽利神色。果然本性难移,方若婳觉得欣慰,还是喜欢她这样子。
方若婳问:“这些年,你在宫里过得好不好?”居然隔了这么久才问。
她看看方若婳,淡淡地笑,“说不好也算不上不好,说好……又能好到哪里去?不过是这样过罢了。”
果然是这样的回答。
不过是这样过罢了,这种回答,不应该从方代玉口中听到,她是那么有生命力的。可是,如今她也说这样的话了。
方代玉忽然又说:“司徒青立那个丫头,是有些心机的。”
方若婳抬头盯着她,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一点特别的东西,心异样地跳了跳。
定定神。“你知道?”方若婳还需要确认。
她缓缓地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