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虽不很疼,可着实吓了方若婳一跳,心中暗恼,掖庭里哪来这么放肆的小孩?回头就见两个人影从花丛那面跑过来,大的一个十四五岁,小的一个八九岁,手里拿着个弹弓。
只见小的那个径直朝方若婳跑来,方若婳下意识地低头一看,见一颗软木弹子落在方若婳脚边,便抢在他前面顺手抄了起来。
小男孩朝方若婳摊开手:“还我!”
他长得眉清目秀,十分可爱,可惜却这样顽皮。方若婳故意握紧了弹子,道:“为什么要还你?”
小男孩理所当然地回答:“这是我的。”
方若婳将手掌摊开,在他眼前一晃,他刚想伸手,方若婳又收了回来,笑道:“你的?你有什么证据?”
小男孩眉毛一挑,清清脆脆地说:“我说是我的,就是我的。”
方若婳斜过眼睛瞅着他,这么蛮横的语气,明显是个被宠坏了的孩子。
小男孩见方若婳没反应,提高了声音道:“我跟你说话你怎么不理我?你知道我是谁吗?”
方若婳心中忽然一动,细细分辨他的眉眼,果然与闵博延闵成弘都有几分相似,顿时醒悟原来他是闵星渊的幼子汉王闵谅,难怪这样骄横。又看后面那个浓眉大眼的少年,想必就是蜀王闵秀了。正想着也不必跟个孩子较劲,把弹子还他算了,那少年走上来,皱眉道:“阿杰,不过一颗弹子,算了吧!”
闵谅听了,回头扮个鬼脸,嘻嘻笑着道:“四哥,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闵秀瞪着他,有些恼怒:“你就会胡说!”
闵谅一副人小鬼大的模样,插着腰笑道:“漏了不是?我还没说呢,你怎么就知道我胡说?”
闵秀个子很高,已有几分大人气派,垂着眼皮看看他,哼了声:“懒得跟你一个小不点瞎缠。”
闵谅不服气道:“叫我说中了,你才不敢再说了呢。”
两位皇子看来早把方若婳给晾在了一边,瞧着他们俩吵嘴,倒也和寻常孩子一样,争起来便东拉西扯,果然又说了几句,已是离题万里。方若婳忽然想起了小时候,与左邻右舍的孩子玩在一处,免不得磕磕碰碰,也是这样吵闹,不禁露出了笑意。
此时,跟随他们两人的宦官宫女已听见动静,赶了过来劝架,兄弟俩却也有趣,一见人多了,便一起笑道:“我们哪里吵架了?”
宦官宫女们自是只求无事,搓弄着他们走了,方走到花丛边,闵谅忽然回头冲方若婳道:“喂!你叫什么?”
方若婳还未答,闵秀粗声粗气地说:“你干什么?”
闵谅斜睨他,“奇了,你想问又不问,我替你问还不好?”
闵秀顿时大窘,耸起眉毛来正要发作,忽然一个温和的声音响起:“你们俩又在闹什么?”
一听这声音,方若婳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
闵成弘这么快就来了!他是特意为方若婳而来,还是只不过巧合而已?心里顿时乱作一团,下意识地站了起来。
闵秀和闵谅都不言语了,闵成弘又道:“你们磨着我带你们来玩,出来了又要惹事。阿杰,你是不是又欺负宫女?人家也是父母生养的。佛经有云‘于诸众生生大悲心,平等无二如视一子’……”
“罢罢罢!”兄弟俩一起捂住耳朵告饶,“三哥你要说什么我们都知道,若没事容方若婳他们先告退。”片刻,便走得没影了。
花丛那面却不见动静,方若婳拿不定主意要不要走过去,正犹豫着,闵成弘终于走了过来。
方若婳虽然已经盘算了一夜,可还是拿不准该以什么神情面对他,方若婳是应该殷勤以待,还是稍作矜持,或是……心绪纷乱中,竟是一脸茫然地望着他走近。
闵成弘依旧笑容和煦,他朝花丛那面看了一眼,方又回头问方若婳:“他们俩没有对你怎么样吧?”
方若婳摇摇头,想着该说些什么,却一时找不出合适的花来。
闵成弘摇着头笑叹:“他一向顽皮,他也是,自己都快做父亲的人了,还是像个孩子似的整日胡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