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么怕我?”赵则骞声音里有些无奈和自嘲。
“没,没有……”李鹿白使劲摇头,她不是怕他……
赵则骞又笑了笑,将手中的空了的茶杯递还给李鹿白:“我也觉得依你那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应该不至于。”
“我没有……”李鹿白小声地反驳着,接过了茶杯,又将盛好的的粥递给了赵则骞。
“没有什么?没有天不怕地不怕?”赵则骞似乎是挑起了话题,继续说道,“那如何做了那些胆大包天的事情。”
她做过什么胆大包天的事情?李鹿白开始细细回想自己的所作所为,一时倒是将方才混乱的心情暂时搁置了,一心在脑海里搜寻着她的“丰功伟绩”,却实在想不出赵则骞口中所谓“胆大包天的事情”是指什么。她做过最称得上胆大包天的事情,就是在上辈子最后的时刻杀过几个人,可是,那是赵则骞不可能知道的事情。
“我是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吗?”李鹿白直接问道,胆大包天怎么听也不像是一个褒义词。
赵则骞看着李鹿白一脸的迷茫,终于忍不住敞怀笑了出来,他边笑边摇头,之前心头的那点阴霾彻底一扫而空,原本是为了纾解李鹿白心中的不安和混乱而转移的话题,却也让他得了些乐趣。
这是李鹿白第二次见到赵则骞这样开怀笑出声来的样子,向来冷淡疏离,缺乏温度的眉眼间轻轻浅浅地染上了一抹颜色,一缕温情,含笑的眼睛里溢出星星点点的光芒,叫李鹿白移不开眼,却又不敢深看。
当天夜里,李鹿白毫无悬念的又失眠了,尽管她反复催眠自己是因为白天睡太多了,但是脑海里怎么晃都没办法晃出去的身影还是在明明白白地告诉她,她的心乱了,头一次,她在亲情、友情之外,隐隐约约感受到了另外一种感情。
李鹿白一直觉得爱情是所有感情里最单薄的,它不像亲情有天生存在的血脉纽带,不像友情可以多边发展,爱情,它仅仅依靠着两个人之间微妙的吸引而发生,而且,它的存在应该是唯一的,而唯一意味着太多的变数。
更何况——李鹿白睁着眼睛直愣愣地看着马车顶,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她跟赵则骞之间没有唯一。
赵则骞就睡在不远处的帐篷里,李鹿白甚至都不敢翻动一下身体,生怕在一个呼吸之间就被对方察觉了自己心底那一点卑鄙的悸动。
这一头,赵则骞也是无眠。他在朝堂上一贯擅长以退为进,他愿意花费许久的时间去蛰伏等待,他总是给够对手足够多沾沾自喜的机会,但是最后胜利的筹码却至始至终掌握在自己手中。但是现在,他似乎已经失去了这样一份耐心,原来当心中极力渴望的东西就近在眼前的时候,所有的伪装和花哨的手段都是不堪一击的。
可是,他又必须不动声色地隐藏,小心翼翼地试探,极力将那一份渴望压制住,因为他目前还毫无把握,李鹿白到底在心底藏起了什么,他到现在也没能窥探到一二,他找到了那扇门,却并不拥有那把钥匙。
两人皆是一夜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