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李鹿白率先开口,抬头看着面前伸手可触的人,梨花带雨地笑着。
看着眼前活生生的人,听着她带着些惊喜和雀跃的声音,赵则骞微微舒展了眉头,露出了点笑容:“又哭了。”
“因为高兴!”李鹿白笑得更开心了,她这次没有撒谎掩饰,笑着任由眼泪涌出眼眶,喜悦的泪珠滑过脸颊滴在娇艳的红梅上,凌寒盛放的红梅固然娇艳欲滴,赵则骞却觉得人要胜花百倍。
“天气太冷,别在外面哭。”赵则骞掏出帕子擦拭李鹿白脸上的泪水。
李鹿白嗅了嗅冻得红通通的鼻头,想从赵则骞手里接过帕子,却发现自己两只手还捧着一大捧的梅花枝,根本腾不出手,只好作罢。她想到之前在猎场营地里,赵则骞也给自己擦过手上的血,四个多月前的事,却已经恍若隔世,从前她面对赵则骞时心中总有忐忑,如今却心安无比。
“王爷……”知县大人跟在赵则骞身后,想说话又觉得自己不该插话,一时有些踟蹰。
跟着李鹿白跑过来的陆勉则惊讶地张大了嘴巴:“阿白,你该不会就是王爷要找的人吧?!”
“你是来找我的?”李鹿白睁大了眼睛看着赵则骞,有些不敢相信,他怎么会知道……
赵则骞慢悠悠地收回帕子,细细折好,贴身收进了胸前的衣襟里。而后,又从袖子里拿出一样东西,慢慢打开,慢慢说道:“我原先从里河县经过,住过几日,昨日离开后却在路上发现了这个,就又回来了。”赵则骞将那东西递给李鹿白,却是之前他一直抓在手里的点心袋子。
李鹿白看着那印着油渍,看起来脏兮兮的纸袋子,在那袋子的右下角,有一个小小的痕迹淡淡的“酥”字,那是她的笔迹。她想起来下雪前的那一日,她去北街的钱记烧饼铺给钱大爷送药,正巧钱大爷的小孙子在问酥饼的“酥”字怎么写,她就顺手沾了点灶台边的锅灰在旁边装点心的纸袋子上写了这个字,没想到却会成为赵则骞找到她的关键。真的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李鹿白一向不信命,这一连串的事情之后,她却不得不信了。
李鹿白看着那脏兮兮的点心袋子,想到赵则骞这个一向吹毛求疵的人竟然就这样将它收在身上,想到他因为这样一个字就折回来找她,想到她前一刻思念的人事中居然有一部分在这一刻变成了现实,她此时此刻心里都是暖暖的感动,一双被泪水湿润过的眼睛闪亮亮地看着赵则骞,安然浅笑如暖阳初升:“谢谢你来找我。”
赵则骞被那笑容晃花了眼,晃动了心,说话的语气柔软到不行:“那你要怎么谢我?”
呃……她的感谢是真心实意的,但是她也真的只是想口头表达一下谢意而已,至于实质性的谢意她还没有想过。李鹿白这样一想居然有些心虚,有点不敢看赵则骞,微微垂下了视线,然后看到自己手里捧着的花,脑子一抽就递了出去:“这个送你!”
“噗!”一旁的陆勉没忍住笑了出来,眼角瞄到他爹瞪过来的眼神,才低下头以手遮口勉强忍住了笑意。
李鹿白也觉得不好意思了,但是送出去的花也不好意思直接收回来,正斟酌着打算说些什么来过渡一下,却见赵则骞伸手掐了花枝最顶端的一个花苞,放在鼻端嗅了嗅,道:“这谢意我收下了。”说着,就把那花苞收进了袖子里。
李鹿白看着赵则骞白净修长、骨骼清晰的手指间夹着一朵含苞待放、衔着水珠的红梅花蕾,在轻轻转动间收进了袖子里,一时间有些不敢相信,赵则骞居然这么容易就被打发了!她都已经做好给他打好几年黑工、不停地抄抄写写的准备了。
“没想到王爷要找的人居然就在下官的府上!”知县大人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不知这位公子……”
“父亲,这位小兄弟叫李鹿白,是周家的晚辈,今天随周老夫人来赴母亲的赏梅宴的。”陆勉赶紧介绍,然后又对着李鹿白道,“阿白,我只知道你是从京城来的,却不知你竟是摄政王的人,之前若有怠慢,还请你见谅了。”说着便是恭恭敬敬地拱手作揖,连知县大人也作势要行礼。
李鹿白连忙退开一步,避过他们的大礼,口中也急道:“行之兄言重了!我只是王爷府上的一个侍读,当不起你们的如此大礼!”说着看向赵则骞求助。
“陆县令,我与李先生有话要说,还请你代为安排。”赵则骞一句话解了李鹿白的围。
“是是!!下官这就去安排!王爷,李先生,这边请!”陆县令从善如流,领着人折回后院。
“行之兄,还请你帮我去跟周奶奶说一声。”李鹿白拜托了陆勉,陆勉自然欣然答应,顺便还接走了李鹿白手上一直捧着的花,让她可以在雪地中走得轻松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