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则骁弯腰跨进牢门,看到眼前揉着眼睛一副睡眼惺忪的李鹿白,顿时原本担心的心情就变得有些哭笑不得了:“你倒是自在。”
“四王爷?”李鹿白还有些迷迷糊糊的,扶着墙想要站起来,却发现自己的腿脚由于保持同一个姿势太久发麻了,稍稍一动那酸爽的滋味让她忍不住轻声呻吟。
赵则骁跨前一步扶住她:“怎么了?腿脚又麻了?”
李鹿白点了点头,揉着自己的小腿:“坐太久了。”
赵则骁笑出了声:“你倒还能坐得住的。”
李鹿白自嘲地笑了笑:“在这里除了坐着也找不出别的事情做了。”然后抬头问向赵则骁,“四王爷怎么到这来了?”
赵则骁叹了口气,从身后跟着的侍从手里接过一个餐盒,然后挥挥手让那些人都退了开去,自己则在李鹿白身边坐了下来,将餐盒摆在她面前打开:“给你带了些吃食,你先吃点吧。”
李鹿白看了一眼那餐盒里精致的点心,却实在没什么胃口,遂摇了摇头:“多谢四王爷,不过许是我白日里在双鹤楼吃得多了,现下倒还不饿,就先放着吧,我待会饿了再吃。”
说着,李鹿白将那餐盒重新盖上盖子拿起放到了一边,然后又问赵则骁:“四王爷是还有什么话要问吗?”
赵则骁看她这样,也没有勉强,想着眼下的情况,便直接开口道:“阿白,我不是要来质问你什么,只是此事关系到你的性命,我不得不再来问你一遍。你为什么不一早把那些事情说出来,以你的机警不可能没有察觉到这事情的蹊跷。”
李鹿白垂眸不语,半晌才抬头反问赵则骁:“不知两位王爷要怎么处置郑太守一家?”
赵则骁没想到她会问到这个,愣了愣,才回道:“郑游是当年蜀中藩王吴自忠的旧部,他所谓的四姨太更是吴自忠的遗孤,这样的身份本来就是朝廷追缴的钦犯,一律死罪。”
“那郑太守其他的家属呢?府里的那些仆从呢?”李鹿白继续追问道。
赵则骁奇怪地看着李鹿白,不明白她为何会问这个,不过仍然照实回道:“谋逆之罪,自然是斩草除根。”然后又着急地道,“所以,阿白你知道你的处境了吗?你要是不说清楚,是要被同罪论处的。”
“所以我才不能说。”李鹿白轻声嗫嚅道。
声音太低,赵则骁没听清:“阿白,你说什么?”
“没什么。”李鹿白低着头闷声说道,情绪里有说不出的无力,又像在强忍着什么一般。
“阿白?”赵则骁越发觉得奇怪,有些担心地扶住她的肩膀。
“没事。”李鹿白用力深呼吸了一下,抬起头笑了笑,“我知道四王爷过来是为了帮我,李鹿白在此谢过了。”她扶着墙站起身来,向着赵则骁深深一鞠躬。
赵则骁竟从这深深一鞠里感觉到了丝丝诀别的意味,心下震颤:“阿白!”
“我李鹿白在这世上没什么亲人,能称得上一声朋友的也只有四王爷你一个。”李鹿白郑重地开口,“若是王爷愿意帮我,那么就请帮我护我姑母周全,她远在京城,对这里的事情一概不知,还请王爷明鉴。”
“阿白!你这样说是什么意思?是打算自暴自弃死在这儿了吗?这一点都不像你!”赵则骁又气又急。
李鹿白却固执地重复道:“请王爷护我姑母周全,李鹿白感激不尽。”
“你!”赵则骁当真是被气到了,手指点着李鹿白,想要骂两句又骂不出口,最后干脆甩袖走人了,临走前愤愤地道,“本王定会自己查个水落石出……你安心等着吧!”
直到赵则骁的背影消失在黑暗尽头,李鹿白才放下作揖的双手,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她知道赵则骁是答应她的请托了,这样一来她又安心了几分。
狱卒重新过来锁上了牢门还十分客气地让李鹿白有什么事吩咐一声就好,让她差点以为自己身处的不是阴暗潮湿的牢房,而是服务周到的酒店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