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少竭跟徐则好些年头了,这种事根本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释,只要徐则觉得案子存在问题,大理寺亲办更合适,那便是对的,皇上让京定衙门把案子转到大理寺已经说明了一切。这种时候来质疑程序不妥,不是嫌麻烦又是什么?
黄雀张嘴,想解释自己不是那个意思,但留给他的只剩一阵烟尘。他回过神,也麻利地骑上自己的马,追了上去。
“哎,少卿您等等我……”
徐则正忙里偷闲翻看《白鹤道尊》第十二回,他今早又写了一封信送去金陵,就为了跟儿子讨论梁白鹤、梁霄堂,通篇一句关心话都没有,仿佛徐野真的是野生的。
小酒馆的书稿一直很细致,看得出是当做正经书籍那样制作的。每一本的封面上都绘有简单的山水鱼虫,依次注明了程馥、程寒、乐平三人的笔名和分工内容。
内文的首页是一段简要,提示这一话说什么,显然为了方便说书人查阅。不过在外人眼里这毫无疑问就是剧透。
徐则之前看过小酒馆的各类书稿,知道他们有这个习惯,所以每次翻开新一话的时候都会直接跳页。
听完娄少竭和黄雀二人针对案情的分析后,他当下就有了解决的办法,“先把在桂城银庄里存了钱的官员名单查出来。”
“那说书先生一家的死是不是可以先结案?”拖久了董家会慌,一慌就会瞎想,就会怀疑大理寺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别的猫腻。极可能打草惊蛇。
徐则点头,“你们看着办吧。”
看着风风火火的娄少竭和总是处于慌乱状态的黄雀,徐则眯起眼睛。
说书先生的死当然没有那么简单,大理寺查到的结果也证实了他的推断。
桂城银庄背后大东家是冉家、陈家、于家、宁家,其中冉家和于家是姻亲,这两家单拎出来在京城不过二流门第,但冉家出了个厉害的姑奶奶,也就是右相府的张大夫人。而陈家和宁家阶层高一个级别,陈家也就是程馥、程寒的外祖家。
徐则没有将这些内容透露给娄少竭和黄雀是因为这是两桩不同的事件,一个涉及朝廷,一个是私怨。
尽管因为调查死者的死因牵出了疑似结党、买官卖官的情况;但也因为死者是自尽的,即便逼死他们一家子的另有其人,官府也很难收集到可定罪的证据。
小酒馆是两兄妹名下产业在权贵圈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谁最恨这对兄妹,不言而喻。而这整件事中张大夫人具体参与了多少,其他几家干不干净,都只能自己来查。
……这就很有趣了,一个说书先生的死,引出了这么多名堂。思及此,徐则面带笑容回到内室,在吏部尚书古怪的注视下,走到临时增设的位置坐下,重新翻开《白鹤道尊》,美滋滋地往下看。
小酒馆
大理寺的人和京定衙门的人一前一后找到高升,通知他说书先生的案子已经结了,确认是自尽没错,说书先生没有仇家,官府的结论是因为生活窘迫,一时想不开就走上了绝路。两方人马都没有对高升说实话。
京定衙门因为还管着鸡毛蒜皮,所以说书先生家产的安排,也告知了高升。
一家都是从外地逃过来的,在京城没有其他亲戚,按官府的处置程序,那院子会先查封充公,若是将来有人能证明与说书先生是直系亲人的,可以上衙门办解封和过户。
送走官差后,高升去了北望轩,分别将大理寺和京定衙门的结论告诉程馥,他不知道的是,半个时辰前广植已经帮徐则带了话,说书先生的死没那么简单,交代她不必私下行动,因为大理寺在跟进的案子正好相关。她只管忙自己的事,尽早起程回金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