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致过了一刻钟,广植和骆行同时回来,他们身上都沾了血迹,就这么短短的时间里,已经凝固。两人气都没喘,看上去不像动过手。
“不止一人,互相接应,让他们跑了。”
徐野挑眉,这个结果令人意外。他有记忆起,能从广植手上逃掉的人迄今为止五个手指头数得出来,而骆行的本事并不逊色于广植。由此可见,能从这两个人手上脱身的,必定来头不小。
“受那样重的伤,未必能活过今晚。”他和骆行一前一后分头行动,几乎同时发现了弩手,就在他们包抄对方,要抓活口时,弩手的伙伴发出了信号,弩手察觉,立即与二人死磕,最后挨了骆行几下子直接躺地。
趁他还有最后一口气,广植想立即逼他交代背后主使,结果他藏在远处的同伙发了疯似的朝他们一通狂射,只为分散他们的重心。而这种训练有素的搭救手段,也确实成功绊住了骆行和广植。倒地的弩手一直在骆行的脚边,被同伙用挂了锁链的钩子硬生生钩着从屋顶拖下去。本就深受重伤的人,被钩子贯穿身体后,给屋顶留下了一条长且宽的血痕。
“这次没得逞,他们还会再来。”程馥坐上马车,一丝一毫惧怕的情绪都没有。
“就怕他们不来。”程寒目中一片冷意。
吴家大房总算等回了伤势未愈的吴子琪。不过谁都没敢声张,在此之前,郭氏特地把吴子琪院里的人都清理了一遍,又加派了护卫。为的就是尽最大可能不让吴子琪被掉包回来的事传出去。
吴真真找过徐野后,没有得到吴家所期待的息事宁人,吴令佐和郭氏便走了这一步。当然,这事不会就这么了结。毕竟吴子琪不可能一辈子躲躲藏藏不见人,而薛有志也不可能让案子拖上十年八年。想要吴子琪摆脱这个麻烦,现在就得布局起来。至于徐野抵触,吴令佐认为既然在金陵这个地界上,很多事可由不得他自己做选择。
腊月二十九,金陵城里里外外都一片年节的喜庆。程家兄妹没有因为杀手的威胁而闭门不出,他们甚至还大咧咧地去了城东人流密集之处。
“骆爷放松点。”小姑娘递上一份热乎乎的小吃。
“谁最想你们死?”骆行显然没心情吃什么东西。
小姑娘把吃食交给身后的闻香,对他道:“那可太多了,反正他们不来,我也终归要找他们的。”
骆行瞅了瞅四周,沉声道:“他们所使用的弩箭我曾见过,并不是寻常之物,每个匠人身家性命都捏在天家手上。能得到这种兵器的绝非等闲。”他非但见过,这个东西还曾经伴随他身侧多年。
“张晚晴。”程寒觉得让他猜下去,估计全天下都是他们兄妹的仇家了。
骆行并不清楚张晚晴是谁,有些摸不着头脑。
跟豆花摊大娘和烧饼摊大嫂打过招呼,一行人继续往前走,程馥这才吭声,“我以前有个婚约对象,他喜欢其他女子,我因妒生恨,把那女子骗至隐蔽之处下杀手,结果被那婚约对象发现,没能得逞。你说他们恨不恨我?”
骆行瞪大眼睛,然后实在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小兄妹齐刷刷地抬头望着他,一脸单纯,旁人看在眼里心都化了。
“你说说你平日里精明得跟老妖怪似的,怎么就让人给算计了呢。”骆行摇头,“所以这个张晚晴是谁?”
程馥刚想辩解自己不是老妖怪,手被拉了一把,避开了横冲直撞的几个小孩。
“看路。”
少年别扭的样子实在很有趣,程馥突然想调戏他,只不过此时氛围不合适。“本朝右相的孙女,如今的燕王妃。”
骆行倒没有惊讶,斜了眼小姑娘,“行吧。”
“后悔卖身了?”
骆行看着她那张欢乐讨喜的脸,心口有些荒凉。寥寥几句的背后是多少艰难委屈。他这时才真正明白,为什么有一个这么好的出身,最后还会沦落到改名换姓远走他乡。
“多大点事儿啊。”骆行跟闻香要了串烤素丸子,一口塞两颗。
城东过了午后人就少了,铺子也陆陆续续歇业,初二以后才会重新热闹。程家一行人是随着热闹的收摊潮离开的城东。
回到家,徐野脱了外衣,随意搭在椅子上,然后往床上一倒,卷了被子蒙头就睡。没过多久,房门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然后有人轻手轻脚地进来。他感觉到对方已经到床边,却没有起身的意思,依旧装睡。
不过,接下来发生的事很快让他后悔。
有人爬上他的床,掀开被子钻了进来,然后贴着他的背拱了拱,一只手环住他的腰。徐野往里挪了挪,对方也跟着挪,反正就是死活要贴着他。
忍无可忍,他终于掀开被子坐起来,瞪着嬉皮笑脸的小姑娘,“我这个年纪很多事把持不住。”
哪知小姑娘打蛇随棍上,怒了,“哈,承认了吧,我就知道你在京城肯定有花头。”
“我……”这哪跟哪?
“可怜我以后的孩儿有这样一个爹。”捂着小腹,红了眼睛。
徐野要疯了,“不是,我没有……”
“孩子,娘跟你说,不要相信长得好看的人。你娘我就是被美色所迷,才遭了你爹的道。”小姑娘一本正经地对着自己的小肚子说教。
徐野又气又想笑,最终不得不认输,冷战结束。
“孩子他娘,你知道怀上孩子要先做什么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