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幽幽喟叹道“春桃也是个苦命人之前的主人老爷是个虐待狂,不光虐待动物,喝过酒就连下人都虐待。我听她跟我说过,在之前的地方做事,每日都胆战心惊,生怕哪天轮到自己。你猜她主人怎么说”
男子道“怎么说”
女子叹了口气,说道“他说你就是我养的一条狗”
女子接着说道“那家主人不光酒后侵犯了春桃,而且还将她毒打了一顿,在床上躺了两个月”
那男子默然良久,才叹气道“对他们来说,下人恐怕还不如他们养的狗吧”
屋子里传出女子断断续续的啜泣声,哽咽着说道“你说我们命贱,但天生之命也不该贱,只是为了营生,才给他忍气吞声当了下人。一入府门之深,本就没想着还能保全自己,可为什么受了侵害还要受此毒打难道下人奴仆就不是人了吗”
那男子劝慰她,抽了自己几个嘴巴子,说道“你瞧我,说什么天生命贱什么贱不贱的,我们过得下去,活得开心就行。”
屋子里的呜咽声听着让人很不舒服,就像是心的碎裂声。镜子碎了可以再换一面,心碎了怎么能换
那女子越哭越凶,悲戚欲绝。“都说时运不济,可我看有的人是霉云满面,怎么也好不起来”
男子叹息道“你这这又是何必”
女子抽噎道“春桃就是这么个人。你知道她跟那叫孙鹏的,的关系吧”
那男子叹道“下人们背后议论得凶呢,说什么春桃攀高枝,勾引富家公子,说是每天借着给他送饭,其实是跟他行房,日日如此”
那女子道“春桃是已经怕了,怕了那种生活”
男子低叹道“谁又能保证一次见人就能见他的心呢”
女子幽幽道“春桃也是个傻姑娘,听他保证将她带出这个杀人狂出没的山庄,并纳她为妾,就随了他可谁知那孙鹏又叫人给杀了她受了刺激,成了那副模样”
男子喟叹道“一个下人和一个公子本就差距悬殊,就算是遇到良人,也未必真心愿意娶一个下人”
那女子幽幽道“我只希望以后可以有一两亩田地,再有个小房子”
那男子道“等我们一逃出这鬼地方,反正现在钱也攒够了,就去建房置地,不用再看别人脸色了”
吴雪已经无法再听下去了。他感到有点恍然,但也得知了些许事情。他轻步离开,来到净房,小解过后,他感到身体轻松了很多。但是心情却愈发沉重起来。
他有一些疑问,必须要去问春桃,也有必要去确认一下她的情况。虽然很残忍,但是无可奈何,凶手一日不落网,此山庄一日不安宁。
春桃的房间并不难找,走了不久,就是一片供以仆人的房间,这些房间很低矮,稀稀落落的,她的就在最边上的那一间。
吴雪鬼鬼祟祟地听了听其他仆人的房间,确认都已经睡下以后,径直来到春桃的房间。
他忽然觉得好笑,终于有一天也轮到自己像个穿行在暗夜里的杀手行事了。可他不是要在暗夜行凶,而是要去一个女仆的房间。
可到了门口,才发现很是不妥。他总是觉得此行名不正言不顺,是个不义之举。而且,哪有大半夜找人谈话的
吴雪见春桃的房间依旧亮着灯,却没有人看护,只有一个女子合衣躺在床上。他在门口看了一阵,也不知道她睡没睡,只是像一根枯木一般直挺挺躺着,一动不动。
吴雪在门口犹豫了很久,也不知该不该进门,该以一种什么样的方式进门。
就在他迟疑踌躇之时,房里面传出来轻轻一声,“门没锁,进来吧”
令吴雪惊讶的是,这句话的语气虽然很轻淡,但却好似包涵着一种宿命的感觉,就像是一个在临刑前苦苦等待的囚犯。
吴雪犹疑一下,还是推开了门走了进去,随后将房门轻轻关上。
春桃就躺在床上,斜睨了他一眼,脸色却是一变,低呼道“是你”
吴雪迷茫道“不是我吗”
春桃收回了眼神,直愣愣地看向破旧潮湿的房梁屋顶,淡淡道“我认错人了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