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时间已经过了正值子时正点,月明星稀,清风西去,有些微撩。
这山庄布局着实凌乱诡异,有违常规。客人居住的四个院子,没有一个净房,要方便只能跑到山庄中间靠北的净房里去。而那里的净房靠近仆人的房间,所以就会碰到比较尴尬的问题。
吴雪快步往净房走去。此事已经夜深了,山庄内只有檐下挂着白纸灯笼,散发着寂寥的光晕,照亮一个个犹如舞台般的空间。一个孤寂匆忙的身影穿行在这些犹如众星捧月般的光圈里,好似幽灵散过,飘飘忽忽难以捉摸。
整个山庄好像只有他和孤魂没有安歇了。
就在这某个不预期的角落,一个房间,里面没有燃着灯,一片漆黑。就是在这漆黑的屋子里时时传出低语。那是一男一女的声音,时断时续,欲扬还抑,就好像是断了弦的古琴,演奏者却还要勉为其难。
这声音虽然低微,但是在这样一个被死亡、恐惧、孤寂包围的山庄夜晚里,这样的声音听起来格外压抑、突兀,就像是演奏一段不合时宜的序曲,却又有些许宣泄的效果。
吴雪听得声音,立马停下了脚步。他很是疑惑,这么晚了,是何人还在这房子里说胡话而且语无伦次、气若游丝,就好像是一只跑了六百里加急的驿马。
吴雪心想这么晚了二人在此柴房私自相会,其中恐怕有诈。他的神经太过紧绷,几乎没有喘息的机会。他不给自己这样的机会。因为他明白,热起来的思维和身体一旦冷却,就不会这么容易发热了。
出于好奇,吴雪蹑手蹑脚地来到窗户底下,悄悄往里听去。可他只静下来听了一会儿,就立马脸上发热,去留不定。
他完全是多虑了。
这里面的声音没有任何阴谋,也不会有什么阴谋。它就像是乐曲到达了顶峰,慢慢往下降落了。
吴雪暗骂自己,好奇又多疑,竟做了一回“窗外君子”,偷听人家甜言蜜语去了。想着心里惭愧又别扭,就准备抽脚悄然离去。
可他刚走了几步,就又被里面的对话吸引了。
一女声语声凝噎,气幽幽地说道“这鬼地方我们可还要待多久”
一男子声音叹了口气,说道“谁知道呢”
那女子嗔怨道“贼汉子,想要人家的时候可是甜言蜜语百般纠缠,这才一过就开始敷衍人家了”
那男人道“哪里哪里”他无比忧虑地叹了口气,“这里发生了连环凶杀案,凶手到现在连是谁都不知道,再这样下去,我害怕”
女子惊怪一声,说道“你说什么屁话,要死也是你死,人家可还不想死”
那男子笑道“都不死,都不死”
那女声沉吟说道“主人不是找来了几个好手吗,应该不会有事的”
那男子嗤笑一声,咳道“什么高手,估计也是一些钱财蒙心、贪婪狂妄之人我看他们就是些江湖小流氓装成的高手,来骗钱了”
那女子道“要骗钱又岂会骗这么危险的钱还有什么比命重要”
那男子咳了一声,抱怨道“这你就不知道了,这叫富贵险中求,不冒险,怎么赚大钱”
黑暗中只听那男子低声惊呼了一声,忙轻斥道“你干什么”
那女子嗔怪道“叫你不长记性命都没了,再多钱又怎么有命去花”
那男子冷哼一声,说道“你懂什么你看那一个个高马富邸人家,哪一个不是有钱有权之家,平常人又有几个能享那一天生活”
那女子冷笑道“我看你只是羡慕那些权贵之家每每都是妻妾成群,整日莺歌燕舞吧”
那男子笑道“怎么会青柳你这么好,我只要你一个人”
那女子冷哼一声,语气却变软了,“算你还有点良心”她接着说道“等我们逃出去了,你可不要再叫人家这个名字”
那男子冷不丁笑了一声,语气有些古怪,说道“你我都是命贱福薄之人,只有当奴才的命,你害怕人家看不起你吗就像你叫青柳,我叫三寸钉,不就跟那千千百百农夫农妇叫狗蛋、翠花一回事吗你至于吗”
那女子来了脾气,说道“这话也只能从你狗嘴里吐出来什么叫天生贱命你就这么作践自己跟我吗”
那男子听那女子发了火,立马服软了下来,连连道歉道“青柳啊,是我言过了”
他沉沉叹了口气,接着说道“这鬼地方,早知道就不贪图小便宜了。虽然比其他地方仆人拿的钱多,但这庄子也太可怕了,连死两个人了。去给那个叫孙鹏的送饭的春桃魂都吓没了,现在还在床上躺着呢,整日不吃不喝,嘴里说胡话,一脸痴呆样怕是也活不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