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琰长长叹了口气,看着床上昏睡的叶空,将叶杪搂在怀里,安慰道:“杪儿没事的,咱们的孩子不会有事的。”
“都是我,小空本不该受这些苦难。”美人垂泪惹人怜,越琰不忍叶杪伤心,便带着叶杪先回去休息,并嘱咐红鸢好好照顾叶空。
“师傅!你方才为何说那些话?叶空的颠疾已经痊愈十有八九,这只是安魂香发作的并发症罢了。”红鸢质问道。
“叶空身有怪疾是真,如今你且安心调制安魂香即可,不然再这么下去,叶空难免有性命之忧。”白飞云说罢便离开,红鸢看着床上之人,心中更是烦闷。她心中隐隐知道世子与王妃在利用叶空做些什么,再看越琰的神情与白飞云的故作隐瞒,源头该是在越琰身上。不过叶空是叶杪的亲生骨肉,再怎么样也不该伤他。
“师妹,我看你这心有郁结,像是思春之症。”无月突然出现。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无月摇摇头,阴笑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那你是专门来揶揄我的。”
“我确实什么都不知道,不过我听说霍家有一家传隐疾,虽然发病者不在多数,但是一旦患有便难过二十岁,当年霍老太爷的妹妹,也就镇南王的亲生母亲曾经剩下两个孩子,其中一个身染颠疾,不过二十便病死了,剩下另一个孩子的就是镇南王,镇南王看着自己的兄长死在自己眼前,便对这个病症忌惮十分,现如今霍家大少爷霍代云就有这个病。”
“所以呢?”
“有点耐心,听我说完。”无月凑到床边,用手在叶空脸上来回挥动,样子十分挑衅,他接着说道:“听说镇南王很宠爱王妃,加之世子越北望武学才智并不出众,甚至有意将叶空带回王府,以正长世子之名。”
“按你说的,师傅和王妃怎么可能......”
“嘿嘿嘿......”无月发出那阴阳怪气的笑声,目光闪着狡黠阴暗,接着说道:“我还听说世子私下常常去拜访王妃,王妃可是很疼爱世子啊!疼爱的程度绝对远胜于他。”无月说着指了指叶空。
红鸢瞳孔猛然放大,一脸难以置信,无月只是阴阴笑着,摆摆手道:“当然了,我只是听说罢了,如何定论,全看你自己,师傅还有事交代,我要忙去了,好好照顾我们家鬼将哦!”
看着无月离去的背影,他怎么知道这些?又为何告诉她?无月向来阴阳怪调,世上恐怕没人能摸清他的心思,但是他今日这番话,实实在在应了红鸢的疑虑,从王妃入城至今,虽然对叶空是百般好千般疼,甚至更多讨好献媚,现在仔细想想,一个能狠心丢下自己孩子的女人,怎会无缘无故做这些事情,若真是如红鸢猜想,叶杪与越北望实在太狠。
入夜之后,叶空才缓缓恢复意识,睁开眼睛,屋内的灯火映着红鸢的面容,她正在桌子上调配药材煮药。
“醒了就起来吃点东西吧!”红鸢放下手里的东西,走过来替叶空把脉,过了一会儿,说道:“你身体还很虚弱,我去吩咐人煮些药膳,助你调理。”
“嗯。”叶空坐起身稍微活动了一下筋骨。
“叶空,你不觉得有些不对吗?”红鸢犹犹豫豫说道。
“什么不对?”
“你......叶空,你觉得王妃和世子怎么样?”
“你问这个做什么?”
“你难道感觉不出来吗?”
“我不想跟你打哑谜,有说直说。”
“世子和......”
外面传来动静和参拜的声音,越琰走了进来,红鸢转身躬身行礼,道:“参见王爷。”
“红姑娘免礼。”
“镇南王......”叶空看着眼前这个虽然年近半百,却依旧英姿挺拔的男子,虽是一身常服,却还是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场。
“没错,本王就是你的父亲,镇南王越琰。”越琰坐到床边,抬头挺胸坐姿端正威严,他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叶空的肩膀,说道:“这些年在外奔波流离,苦了你了。”
叶空第一次见过这个人,他于叶空而言很陌生,二十三年的人生里,从未有过这个人,一片空白的纸张突然出现一个完全陌生的画像。
“我没见过你。”
“你未出生我便离开西野,你自然未曾见过为父。”越琰轻声叹了口气,接著说道:“你且好好休养,你弟弟明日回城办庆功宴,我们一家人正好聚聚。”
“嗯。”
“孩子,你不必担心,你的病症为父会命人好生照料,不会有事的。”
“你知道我的病?”
“身为人父,怎么会不知道。”越琰点点头,示意叶空不必再有隐瞒,接着说道:“我听说这些年你替圣坛解决了不少事情,为父很欣慰,有你和你弟弟,也是为父之幸。”
“你当初为什么要抛下我跟娘?”叶空只是淡漠看着越琰,就算有血缘关系,但毕竟是初次见面的陌生人,谁都不会一下子便熟络上。
“为父当年在王城乃三军将帅,那年南越政局有变,与西野多有交锋,实在不是带你们回南越的时候,如今你们母子平安,便足够了,你若要怨为父,为父理解。”
“算了,过去的都过去了,又有什么好怨恨的,我从不把这些没必要的东西放在心里,正如你所说,至少人还活着。”
“那......你可愿喊为父一声爹?”
叶空沉默,红鸢看着这两父子僵持,便道:“启禀王爷,阿空他认生,再等些时候,熟络之后一切都会自然而然。”
“那好,为父不逼你,你什么时候想叫,再叫吧!”越琰点点头,接着说道:“你跟你母亲不仅长得像,固执的性子也很像,跟你弟弟完全不一样,对了,你应该见过你弟弟了吧!你弟弟性子倒是容易妥协,才学谈不上好,习武资质更是远不如你,不过这次为父举兵,北望确实替为父解决了不少麻烦,你可知甘州城守将本是为父心中一大患,还有这次连州十二镇也是你弟弟替为父拿下的。”
“连州?”甘州是叶空与谢飞霜的私下交易,不便明谈倒也常理,可是连州城市叶杪让叶空与越北望一同去的,难道是军报不明?叶空正要说清,门外叶杪便来了。
“小空,你醒了!”叶杪走来,站在越琰面前,眉目含笑,道:“看你们父子可以如此融洽,我也就放心了。”
“杪儿,这么晚你怎么还没休息。”越琰起身将叶杪搂入怀中,柔声问道。
“我就想来看看小空,倒是你,白天操持国事,也不知道早些休息。”
“天色确实不早了,本王听王妃的话,叶空,为父就先回去,这里还有劳红姑娘照顾。”
“王爷客气,照顾阿空本就是作为师姐分内之事。”
“去休息吧!我再陪一会儿小空。”
越琰离开后,红鸢便打算出去吩咐厨房做些药膳给叶空调理,正与叶杪告退,叶杪便接着话说道:“红姑娘还会调理药膳,想来姑娘厨艺定是不错,又何必让那些五大三粗的厨子搅和呢?”
这很明显是想支开红鸢,红鸢点头应是,便也离开了。
屋里剩下母子二人,叶杪坐到叶空身边,简单查看叶空的伤势,慰问着战场之上可有受伤,所受之伤还痛不痛,战场上有无其他事情发生等等,叶空倒是一一简单应答。
“看来北望还是很照顾你的。”叶杪舒心一笑。
“虽然他兵法是差了些,不过问题不大。”叶空回答。
“他是主帅,自然都是心里有数的,你听他安排便好,再怎么说打仗之事,最重要的还是领军之帅排兵布阵不是。”
“嗯。”
“那你刚刚为何当着你父王的面为何要争你弟弟的功劳呢?”
叶杪话锋一转,叶空一怔,摇了摇头道:“我并未想这些。”
“娘亲刚刚可是听见了,你父王一说到连州之事,你便急着讲清楚,若不是娘亲进来,你还想说什么?”叶杪依旧一脸温柔,叶空却是眉头紧皱,他道:“功劳什么的,与我而言并不重要,娘怎会这般想我?”
“小空并未这般想自然是好的,你只需安心辅佐你弟弟就好了,而且你弟弟也一定会照拂你,你们兄弟二人就应该携手并进才是。”
“嗯。”叶空点头,心中却有些异样的感觉,他好像,被利用了......
“这才是娘的好孩子。”
叶杪将叶空拥入怀中,那个怀抱还是温暖熟悉,却少了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