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鸢在叶空身后,流月则扶着叶空,一行人匆匆走过长廊。
不过从小到大,红鸢还是第一次见叶空穿的这般正式,他梳着整洁的发髻,头戴白玉冠,一身墨色烫金的华裳,上面还有金线绣成的花纹,一看便是哪家的贵族子弟风雅名仕,只是这一瘸一拐匆匆赶路的样子实在有失风雅仪态。
红鸢只是跟在后面,她并没有提醒一看这般剧烈动作会扯开伤口,因为她知道说了叶空也不会听的,又何必自讨没趣,她只是紧紧跟在后面。
终于到了镇南王妃暂住的别院,叶空却突然停在门口,一边的流月则道:“少爷稍等,奴婢这就进去通报。”
“不,我要进去。”叶空迈开步子走进院内,只是还未走到屋里,便撞上从屋中出来的越北望,一见叶空,越北望倒是笑逐颜开,他迎上来道:“叶兄!我可算是见到你了!”
“越北望?”他怎么会在这里?
“世子糊涂,应该称兄长才是。”流月在一旁提醒。
“对对对!兄长,自从第一次见兄长,我便认出来了,兄长跟母妃可是有八成相似了!”
“谁是你兄长!”叶空并不喜欢这种突然过分亲近的称呼。
“兄长怎可如此生疏,来!我们一起进去找母妃。”
叶空心绪如麻,由着越北望将他拉进屋内,随着越北望的呼喊,里屋出来数人,除了几个奴婢,还有一个身着华服风华绝代的女人,看着那个女人,一眼万年,更让红鸢惊讶的是她与叶空竟是如此相像,却要更美更诱惑人心。
女人朱唇微启,声音犹如山泉般清冽,她说道:“小空。”
那熟悉而陌生的声音,熟悉而陌生的称谓,勾起了叶空很久很久之前的记忆,他张了张嘴,却喊不出那个字。
叶杪走到叶空面前,她一直在看着叶空,道:“你长大了。”说着伸出手想要去摸摸叶空的脸,叶空却下意识避开了,他皱起眉,看着眼前这个女人,她就如幼时那副模样,只是更加和蔼了很多。
“小时候......为什么......”叶空想问,却不知该怎么问,就在他组织语言的时候,叶杪便投入他的怀里,抱着叶空,语气带着哽咽,她说道:“小空,对不起,那时娘亲也是无可奈何,你原谅娘亲好不好?”
叶空不知所措。
“当年你还只有娘亲膝盖那么高,现在都长这么大了,对不起,这些年不能陪在你的身边。”
“我......”
“小空不愿意原谅娘亲吗?”叶杪抬头看着叶空,眼光含泪,楚楚动人,无论谁看了都会心生不忍之情。
“我没有这么说。”
叶杪展露笑颜,伸手捧着叶空的脸,道:“我就知道小空是心疼娘亲的,真是个温柔的孩子呢!”
“母妃您有了兄长就不要我啦!真是伤心。”越北望从旁打趣。
叶杪握着叶空和越北望的手,道:“你们两个都是娘亲的好孩子,娘亲都疼着。”
看着这一家三口倒是和谐,可是红鸢却心有疑虑,告退之后,红鸢便去找白飞云。白飞云早就知道红鸢会来找她,只让她稍坐一旁。
“您为什么不告诉我?”
“此事除了你们大师兄以外,我并未与你们说过,也是方便行事。”
“师傅,您是不是还有其他打算?”
“无月跟本座说了你有意放江水寒离开一事,红鸢,你是师傅的得力助手,就算心心念念着叶空,做事还是知道分寸,其他的事情你不必理会,天下到手之后,你还是可以带着叶空远走高飞,你只要记住这个便好。”
“可是叶空是王妃的儿子,就是说镇南王是他的父亲,镇南王是未来天下之主,到时叶空又怎会与我离开?”
“现在的镇南王世子并非现在王妃所生,而是镇南王真正的发妻已故的洛王妃之子。”
“那,这是何意?”
“未来的南越之主只有一个。”
红鸢一脸疑惑,再看白飞云,红鸢脑海突然浮现一个想法,她难以置信地说道:“难道王妃和世子是......”
“休要多言。”
“可是叶空才是王妃的亲生儿子啊!”
白云飞摇了摇头,依旧神色淡然,道:“安魂香的最后一味药,寻到了吗?”红鸢身形一顿,师傅怎会知道她暗中调制安魂香?白云飞接着说:“不然你以为本座为何留你在西阳城,难道真的就只是为了看守叶空跟那两个女人吗?你那点心思,本座早就知道了。”
“徒儿只是忍不住试验而已,并无意瞒着师傅。”红鸢当即跪下请罪。
“放心,本座怎么忍心责罚你,最后一味药应该寻到了吧!”白云飞语气并非询问,看来他已经都知道,既然瞒不住,也只好实话实说。
“回师傅的话,确实已经寻到,但是时间紧急,还未调制。”
“嗯,这几日你便安心调制安魂香,以防叶空药瘾发作,毕竟长期服用备用药也不是办法。”
“是,师傅。”
“红鸢,事情要全力去做,为师不会违背与你的承诺。”
“徒儿遵命,多谢师傅。”
又过了几日,红鸢照例去给叶空换药,可是却发现叶空不在,询问了护卫才知道,原来今日一早,叶空便随着越北望领兵出征去了。实在胡来,他身上还有伤势未愈,怎可到处奔波?红鸢让下人备马正要出城赶上,半途却被无月拦下。
“你拦我做什么?”
“没有,就想跟你说句话。”无月幽幽道:“你知道世子为何今日出兵吗?”
“为何?”
“镇南王今日回城。”
“这有什么干系?”
无月踱步走到红鸢身边,在红鸢耳边低声说道:“昨天夜里我听见王妃和世子密谈,世子说现在还不是让叶空见镇南王的时候,然后王妃连夜去找叶空,今早世子就带兵出去了。”
红鸢看着无月,道:“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
“没事,就当闲谈几句,好了,不打扰你出城,不然可就追不上了。”
红鸢策马离开,无月只是远远看着,邪邪一笑便离开了。
不出半个月,世子一连取下连州十二镇的消息便传回西阳城,镇南王听闻此讯大喜,随即命人大摆宴席,庆贺世子归来。
石山背着叶空与红鸢连夜赶回西阳城,回到霍家庄,将人放到床上,只见人浑身抽搐,脸色惨白,若不是他还在拼命挣扎,真与死人无异了,他紧紧抓着红鸢的袖口,嘴中只剩痛苦的呻吟。
“阿空,别怕,石山去请师傅了,很快就拿药过来,你等等,你再等等......”红鸢从未见叶空这般模样。
“小空!”门外叶杪快步跑来,也是顾不是仪态,她坐在床边,握着叶空的手,泪眼婆娑,红鸢正要劝慰,就看见白飞云与镇南王越琰进来,越琰看着叶空这般模样,眉头紧锁,转而对白云飞道:“坛主这该如何是好?”
“王爷莫急,叶空此病常有发作,待本座为其诊脉。”
红鸢退到一边,看着白飞云为叶空诊断,看着白飞云神色焦急,叶杪伤痛欲绝,越琰愁思郁结,她突然明白了什么。白飞云最后为叶空服下备用的药丸,叶空这才安静下来,沉沉睡去。
“白坛主,这孩子现在如何?”
“暂时是压制下去了,不过您该知道的,颠疾之症是无法痊愈的。”
“可是,本王之前听说有位姓韩的大夫已经为叶空治愈,怎么还会这般?”
“王爷,本座还是那句话,颠疾是无药可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