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你把刘福引出去,我去看看他信上面写的什么。”
“遵命。”
叶空随意应了一声,便闪身出去,不多时,只听见门外过来两个家仆打扮的人,提着灯笼过来敲门。
“刘管事,快开门。”
刘福听见动静,将书案上的东西都收入抽屉中,才起身去开门,询问:“怎么了?这大半夜的。”
“刚刚有人在厨房里头发现两只大黄鼠狼,追着追着就跑进北间的冷库里头去了,我俩这是来请您去给开开门。”
“好,你们等我一下。”
刘福说着回屋里拿了钥匙,锁好房门就和两个家丁一同离开了。
等三人走远,江水寒便从窗户翻了进去,直接打开刘福书案上的抽屉,打开里面的东西,信只写了一页,而仅仅这一页的内容,便让江水寒呆住了。
霍家护院赵全,已派人解决。
下面还写了一些更让江水寒惊呆的事情。
原本是想借其父子矛盾,令赵全放火杀人,让其沦为死犯,但中途被散人驿馆主打断计划,并且江水寒有可能已经怀疑,虽然直接下手会引来官府怀疑,不过手尾已经处理。
原来那日赵全放火杀人这主意,是刘福给他出的!江水寒心中已然怒火中烧。
这时,窗外有一个黑影翻身进来,是叶空。叶空看着江水寒神情不对,便拍了拍江水寒的肩膀,说:“你发作什么?”
江水寒看了叶空一眼,忍住心中怒火,说:“我要把这封信交给官府,我要将刘福绳之于法!”
“你说什么?”叶空拿过江水寒手中的信看了一下,冷哼一声说:“这不过就是一封平常不过的例行汇报的信件,虽然明说杀了人,但上面既没有落款去处,有没有印鉴证明,就算你把信带走,刘福死不承认你能奈他何?”
“当堂对质!比对笔记,查实身份,我相信段大人一定能查个水落石出!”
“你这么冲动做什么?你有没有想过,你如果真这么做,无异于打草惊蛇,你还想不想抓幕后之人?”
“我不会轻易放了他的!”
“怎么?他跟你还有深仇大恨?”
“他杀了赵全!”江水寒低吼,叶空这种无谓的态度令江水寒很讨厌。
“怎么都好,此地不宜久留,快走。”
叶空说完便硬拉着江水寒离开,江水寒本想询问,见到那星星点点的火光和有些吵嚷的声音还是恢复理智,跟叶空一同离开。
房门再次被推开,刘福走了进来,不过这次身后,跟着一个看起来身姿曼妙,穿着一身黑色劲装,全身裹得只露出一双血红眼睛的女子。刘福从书案抽屉下面打开一个暗格,从里面拿出一册竹简和几卷泛黄的纸,放入包裹整理好便交给黑衣女子。黑衣女子全程查看着,接过包裹之后,便离开。
江水寒和叶空很快就出来了,雨越下越大,最后变成了瓢泼大雨,两人只好就近去之前那间荒宅避雨。两人捡柴生火,围着火堆,不多久,火焰的温暖便漫上两人发冷的身体。
“你为何这么快要我离开霍家,我还要去找封老爷的解药。”
“天黑雨大,不便。”
“视人命如草芥,这些人真该千刀万剐!”江水寒没接叶空的话,而是想赵全一事心中愤恨,但更恨自己为何要将赵全牵扯进来,赵全的死她有很大的一部分责任,江水寒咬着牙说:“如果信上所说属实,赵大爷一定会有危险的。”
“我可以帮你杀了刘福。”叶空接着应话。
“我说过我不会用杀人来解决问题的!”江水寒不去看叶空,又说:“他们会得到他们的该有的报应的!”
“报应?呵......”叶空冷笑,显然就是在嘲笑江水寒这句天真的话。
“这世上真有报应的话,这世上哪会有那么多纷纷杂杂的麻烦事。”他继续说:“报应什么的,就好还是由自己来亲自动手方是实实在在。”
“又是胡说八道。”
“就算我胡说八道,江小姐,你有你的原则,我也有我的规矩,交换就是交换,如今你既不需要我杀霍家那两个老头,又不需要我杀这个小管事,究竟如何,你总要有个说法。”
“呵,你做事也要别人给说法的吗?”江水寒冷嘲,叶空没有反驳,看着那温和的火光映在江水寒的脸上,那张平日里英气洒脱的脸上,如今却蒙上很多复杂的东西,愤恨,怨悔。
因为隔着面具,江水寒又看着闪烁的火光,并不知道此时叶空正目不转睛地打量着她,她淡淡继续说着自己的话:“我于你确实无所求,但是我更希望你们可以改邪归正,而不是在我面前说这种轻言人命的话。”
“交换就是交换。”
“如果说一定要交换,能不能换你从此洗心革面,不再有杀戮,好好地平平淡淡地生活可以吗?”
叶空很久没搭话,然后突然站起身,解下身后的朴刀放在一边,接着开始解开身上的衣裳。
“你,你这是做什么?”
“身上湿哒哒的难受,衣服脱了烤烤。”叶空说着已经脱下了外袍,江水寒正想说他不知男女有别,且见他在腰侧拿出一套银丝,用两头的镖头甩手插入左右的圆柱上将银丝横挂起来,然后把衣服摊在银丝上,这一下便隔开了外面的火堆和江水寒,然后从黑衣后扔出来另一套银丝正中江水寒怀里,那低哑的声音也传出来,说:“放心,我不会偷看。”
江水寒不是个矫情的人,三两下也系上银丝,脱下湿衣烤起火。
“说到底,你真不求我做事?”
“我说了只要你帮人,帮人是心甘情愿的,而不是别人求你做的。”
“那些人巴不得物尽其用,我杀很多人。”
“放下屠刀即可立地成佛,况且持刀杀人,真正的恶是持刀人而不是刀,我娘常常这么跟我说,人之初,性本善,所以我一直相信你能够改邪归正。”
“你不觉得你这个想法很危险吗?”
“不,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成为一个好人。”
“好人?”叶空说:“那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把我变成一个‘好人’。”
“首先,你要保护好赵大爷。”
“好。”
屋里十分安静,只听见屋外的雨忽大忽小,总不见停。江水寒并没有休息,她微微掀开衣服,看着那挂着的黑衣,其实她还是挺好奇的,黑衣后面的叶空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人,心里在想什么,身手怎么这么好,为什么会被这莫名其妙的血毒控制,又为什么整日戴着那个可怕的面具,说到面具,她还真未曾见过叶空的模样,除了每次喝血只露出的那下半张脸和左边下巴的两道疤外。
也不知是不是上天听见了江水寒的心中所言,所以就想成全她。只见叶空那边银丝悬挂的一侧固定的圆柱因为木板老旧经不住叶空飞镖的力道,突然脱落下来,一侧银丝掉落,那格挡两人的黑衣也飘落下来,哗哗啦啦,顷刻间,江水寒看着黑衣飘落,但见火光之中,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同样看向火堆的方向,虽然只是侧脸,那左脸上的半指长的疤往上竟是张让人一眼便难以忘怀的足以魅惑人心的脸,也就是这顷刻一眼,便已经让江水寒久久呆愣住...
“你……”
“好看吗?”叶空倒是坦然不遮掩,好看的脸上并没有过多的表情,他依旧用那低哑的声音说着话,可却多了几分莫名的怪腔调。
“这个……我……”
“没想到像这种杀人不眨眼的家伙,居然长得人模人样的,对吧?”叶空摸着自己的脸,扯着嘴角,却一点都不像在笑。
“不是,我没有这么想。”
“好了,我该走了。”叶空打断江水寒的话,起身将地上的黑衣捡起穿上,背起朴刀,拿起面具,江水寒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叶空人就不见了。
原来外面的雨已经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