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云馆此时只剩下暮裳歌,她带着剩下的几个人站在云离的身边,几步开外的乾灵塔中传来阵阵悲号,暮裳歌的手不禁开始发抖了。
铁链发出危险的松动声,云离的嘴唇抖有些发白了,手腕上若隐若现的红羽融进了他撑起来的屏障之中。
身后就是即将冲破的封印,烧成灰的符咒落在他脚下,铁链上青色的纹路愈加明显。
句芒这才皱着眉看过去,“原来这小鸟并不是很弱啊,居然能在此处埋下符咒,和自己连成一气。”
他嘟嘟囔囔挥了挥手,两条巨龙低声吼着回到了他的身边,“塔里的她已经醒了,你们心里明白,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云离咬破了手指,红羽贴着面颊显现出来,他面前的屏障爆发出一阵火光,“那我可要试一试了。”
句芒背后藤蔓交错,他举起一只手,利剑一般的长藤就要从他身后冲出,一道白光凝成的绸带拽住了他的手。
句芒偏着头看过去,武罗正站在他的身后,一只手中握着法杖,另一只手牵着绸带的一端,紧紧的拽着他的手不能移动。
而头顶盘旋过一只青鸾鸟,稳稳当当的落在乾灵塔上,塔中的悲号都小了不少。
“你……怎么来了?”云离嘴角有一道血痕,他弯曲的手指几乎已经用不上力了,手肘的红羽都快要烧着了。
“我不来,你就没命了。”青栾站在乾灵塔顶端,周身的青光和铁链相连,他宽阔的长翼包住塔顶,外溢的黑气也被他渐渐收拢了。
“武……罗……?”句芒缓缓的吐出了两个字,武罗拽着白绸的手有些颤抖,但是又握的更紧了。
青栾站在乾灵塔上,由不得她多想什么。
“看来今天,你们都要为灵婴白白赔上一条命了。”
乾灵塔渐渐安静下来,暮裳歌身上也落了一层汗,她身边剩下的族人已经没有几个了,就算此时已经平静,也不能缓解她心中的悲痛。
看来暮云馆,真的要断送在她的手里了。
句芒笑了笑,他被拽住的手指动了两下,细长的藤条顺着绸带攀了上去,武罗一惊,手中的绸带又化为白光,散在了空气中,只剩下那个藤蔓冲向她。
武罗轻巧的身姿跃到半空,手中的法杖在脚下展开一道阵法,那一串藤蔓撞在了上面,又贴着光阵生长蔓延,武罗来不及继续结法阵,只得向后退了几丈远。
句芒没有了束缚,身后的藤蔓如同巨浪翻涌,几乎要将地面掀开。
云离已经快要撑不住了,嘴角不断的涌出来的血他也无暇去擦,身侧的暮裳歌似乎做了最后的打算,她环视着自己的族人,最后目光定格在云离的身上。
“杻阳君,我今天若有不测,儿子和剩下的族人就拜托您了。”
“暮姑娘……”
句芒的攻势很猛,暮裳歌遗言式的话说完,她剩下的族人脸上都是决然的表情。
就好像他们守卫着山海之神留下的乾灵塔,至死都是无上的荣耀。
他们念着古老的咒语,穿越百年的咒文在他们指尖流转,灌注到脚下灵婴描绘的法阵之中,如同一道道壁垒,把乾灵塔牢牢的砸在土地里。
句芒瞪着眼睛,“愚蠢的凡人!怎么胆敢和我对抗!”
他暴躁的挥着手,盘踞在地下的藤蔓化成一道道尖刺,自下而上扎在了那些人的身上。
殷红的血又一次浸透了乾灵塔下的泥土,云离终于支撑不住吐了一口血,身上都被红羽完全覆盖,脸上惨白一片。
乾灵塔前云离的屏障已经开始碎裂,只剩下武罗在青栾的身边,“栾哥!”
她无法凝成云离那样的屏障,武罗深知今天云离怕是不成了,剩下他们两个也是无能为力。
“栾哥!我们走吧!唤醒了塔里的阿婴也没有关系的!”
“……不行。”
青栾身上的青光更亮了。
“栾哥!!”武罗声音颤抖,她勉强用法杖抵抗住句芒的攻势,眼看塔下的藤蔓掀动着铁链,两条巨龙也在咆哮狂吼,武罗的眼泪落了下来。
“阿罗……”
青栾叫她的名字,那声音温柔如水,在此时格外清晰。
“……栾哥……”武罗不敢回头看那只站在塔顶稳如磐石的青鸾鸟。
烈风吹过武罗的耳际,破空的声音持续了很久,温热的血流在了武罗的胳膊上,她瞪大了眼睛,那个浑身青羽的男人正温柔的看着自己,眼中的深情怎么也掩盖不住。
在铺天盖地的藤蔓长剑之中,青栾做了她保命的护盾,伸长的双翼上都是倒长的藤蔓,银白的发丝在武罗眼前失去了光泽。
他们还没有来得及再多说什么话,聚散就定格在了这一刻。
“不——!栾哥——!!”武罗声嘶力竭的声音成了乾灵塔上的绝响。
抱紧了武罗坠落在地上的青栾开始消散了身影,武罗拼命努力,也抓不住眼前的人,她的背后,是已经从地下被拔起的铁链,乾灵塔里面悲号的黑雾烧焦了地上还残存的法阵。
灵婴曾经的“恶”,现在已经彻底苏醒了。
句芒近乎疯狂的表情注视着崩塌的乾灵塔,看着那一团浓浓的黑雾冲上云霄,满意的吸了一口气,脸上的带着畅快的表情。
“等你搅乱了山海,就是我成功的一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