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这些话,碧霜垂眸,手心一瞬有些凉了。
她不是没想到过会有这些事情,而安妘自然也想过这些事情,可只是没料到,竟然来得这样的快。
而为何这么快,就还得问眼前这个心漪了。
下意识的,碧霜抬眼看向了心漪。
含冬见碧霜愣愣的,抬手轻轻晃了晃碧霜的衣袖:“想什么呢?”
碧霜回神,朝含冬笑了笑:“姑娘知道了,一定欢喜得很,我现在领着姐姐进去。”
心漪跟在碧霜和含冬的身后,眼中泛起一抹冷意,嘴旁是一抹笑意:看来,安妘果然是假孕,那太医来了,岂不是要连累宋家坐实欺君之罪?
思虑间,三人已经进到了鳒鲽院当中,心漪看了一眼院中的桂树,心中打定了些主意——还是,让她好好帮帮安妘,圆了这个谎吧。
碧霜将含冬和心漪引到了正屋的厅中,自己则忙到了后院当中去寻安妘。
安妘正将磨好的虎杖根粉末往小瓶当中送,听到碧霜慌乱着叫自己,不由抬头问道:“这是怎么了,慌慌张张的?”
碧霜侧头看了一眼守在灶旁给安妘看着火的两个小丫头,快步到了安妘跟前。
还不待安妘再问,人已经俯身与安妘耳语道:“府上,老太太差人给姑娘送了安胎的补身汤,还说过两天要请太医来看呢。”
安妘听后,缓缓将手中的瓶子放到了桌上,面色不见恐慌。
碧霜见安妘面上平静,蹙眉:“姑娘,这可……”
安妘起身,抬手制止了碧霜的话,转身从小厨房当中走了出来:“急什么,又不是今儿就请太医。”
碧霜有些急切:“姑娘这事情,原是为了姑爷才会这样,姑娘现下,不如去求求姑爷?”
安妘瞥了一下嘴,刚要说什么,却抬眼看见宋悠正抱着手臂靠在后院的桂花树下。
清晨的阳光正好,他一身白衣,脸上带着轻松玩味的笑意。
在她抬眼看见他的时候,他朝她眨了一下眼睛:“怎么样,要不要求求我?”
碧霜晃了晃安妘的袖子。
安妘却皱眉将碧霜的手推到了一边,挑眉问宋悠:“你都知道?”
宋悠将手从胸前松开,摊了一下手:“她们几个在书房门口说话,我也没法不听到。”
他说完,眼睛转了转,兴致勃勃的看着安妘,正等着安妘和自己说软话。
谁知安妘冷淡的扫了一眼宋悠,转头便走了:“爷这几日松快得很,还是别为我的事情烦心了。”
被安妘这话噎到的宋悠,站直了身子,看着安妘竟是一步也不回头的走向了前院。
他有些尴尬的朝浓密的树冠看了一眼,又低下头看了看地,最后看向了安妘离开的那条道路。
最终的最终,他也只能是自己深深的叹了口气,负手朝前院走去。
前院中,安妘已经推开了正屋的门走了进去。
她一入屋中,心漪和含冬都起身向她行了礼。
安妘扫了一眼心漪,转头拉着含冬的手朝暖阁中而去:“含冬姐姐亲来,我心里头很是感动,想来婆母听到了消息很是欢喜。”
心漪没有跟上去,又坐回了厅中,而她手边,还放着含冬拎过来的那个食盒。
碧霜跟着安妘和含冬进到了暖阁后,即刻奉了杯茶给含冬。
含冬接了过来,倒是没喝,放到了一旁,扶着安妘坐到了榻上:“添丁是大喜的事情,何况还是正室的头胎,老太太心里高兴着呢。”
安妘微微颔首,只看着含冬笑了笑,手却不由将绢子揉成了一团。
含冬转身看了一眼桌上,“咦”了一声:“老太太特让我送来的补身汤……”
话还未说完,心漪已经拎着食盒走了进来:“含冬姐姐,在这儿呢,你刚刚和我说的高兴,见了太太之后,转身自己跟了进去,倒忘了。”
含冬从心漪手中接了过来,将食盒放到了桌上,这才把补身汤取了出来。
安妘看着含冬手中那碗黑乎乎的汤汁,微不可见的皱了一下眉头:“这边的人也能熬这些东西,难为婆母这么远还让姐姐来送。”
含冬将汤递向了安妘:“太太说的怎么不是呢,只是老人家心里头念着儿孙们的事情,总是觉得事事不能放得下,才让我们这些做下人的跑这一趟,要是心里不知道咱们这边什么也不缺,自己个儿就过来了。”
安妘垂眸,伸手接过了碗,汤的温度从碗壁传到了手心。
此时此刻,安妘心中倒是有说不清的滋味儿来,这谎话果然说不得,一不小心给自己制造了许多麻烦出来,只是当时她的确也没有别的办法。
见安妘捧着碗有些发呆,心漪在一旁柔声道:“太太快喝吧,可别辜负了老太太的一片心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