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心雨刚这样说完,就又有个小丫头从院门处跑了进来,扬声喊着:“太太——太太——”
心雨转头,拦下了那个小丫头:“你这小蹄子,喊什么喊,今儿太太心情不好,这么冒冒失失的,仔细被太太拖出去打一顿。”
那小丫头停在廊下,怯生生的朝屋中看了一眼:“可是,是碧霜姐姐让我赶紧来的,说让我告诉太太,书房那边——”
心雨忙转身捂住了那小丫头的嘴,低声喝道:“让你安静点,怎么倒声张了起来。”
小丫头张着眼睛,口中“呜呜”的听不到言语,心雨边捂着小丫头的嘴边把人往外推着。
心雨脚步向廊下走去:“你先回书房那边,好好伺候,剩下你碧霜姐姐交代的事情,我慢慢给太太说。”
“碧霜说什么了?”
女子的声音清冽,没什么情绪,透着几分温柔,偏偏压人。
碧霜和小丫头齐齐转身,和已经从内室当中走出的安妘福身拜了一下。
安妘身上已经褪下了外袍,头发已卸下钗环,几分媚态,几分清雅。
小丫头上前一步,和安妘说道:“碧霜姐姐让奴才来告诉太太,书房刚刚收拾好了,心主子也过去伺候爷了。”
安妘垂眸,手轻轻从发上滑了下来,似乎是笑了一下:“怎么伺候的啊?”
这问题问得小丫头是一愣,旁边心雨垂首眼睛一转,听着安妘这有几分慵懒的声音,心中摸不准安妘是喜是怒,不由紧张了起来。
小丫头侧头,仔细想了想:“刚伺候着爷用了晚饭。”
安妘应了一声,往前走了两步,到了廊下,转身坐了下来。
此刻院中已经有人点上了灯,前碟院外的书房当中也点上了灯。
心雨见安妘没有说话,也没有交代什么,便伸手轻轻推了一下旁边的小丫头,轻声低语:“快走吧。”
因也摸不准现在安妘此刻到底是生气还是如何,小丫头也就走了,转头去书房当中和碧霜回话。
而心雨还站在廊下,一时不敢动弹,她也不知刚刚自己的话被安妘听了多少。
安妘静静的看着自己裙子上的暗花,那是用白线绣成的云纹。
指尖从这些暗花上面轻轻抚过,她转头看着廊下站着的心雨,心平气和的说道:“把碧霜给我叫回来,我的陪嫁丫头,跑过去伺候他做什么?”
心雨原本已经准备福身应是,可在听完安妘的话后,看着安妘的双眼询问道:“太太的意思是?让我和碧霜换一换?”
安妘撇过头看了一眼心雨,又转过头去,手肘撑在栏杆上:“不然呢?论情论理,碧霜也不能这时候跑去去贴身伺候他,你也本该一直跟着他。可现在像什么话,让你们两个人彼此当眼线吗?”
语气虽是说笑,但心雨还是感受到了安妘此刻的怒气,向后退了一步,是转身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
院中在石灯中燃烧的蜡烛“噼啪”爆了下,安妘和心雨的影子随着烛火晃了一下。
安妘转头,看了一眼站在原地没有动弹的心雨:“还不去?”
心雨抬眼,看着安妘,眼睛转了转:“奴才这就去,奴才去告诉碧霜,说太太想碧霜了。”
说罢,还不待安妘说话,人已经转身跑了出去。
见心雨这样,安妘站了起来,指着心雨的背影要喊,却忍住了没喊。
夏日晚上的微风一吹,挂在廊上的灯笼微微一晃,树叶沙沙作响,她默然回头看着那棵桂树上面的树叶。
透过晃动的叶中,隐约可以看到天上的弯月。
风不冷心冷,叶不孤人孤。
她不是个生性伤感多想的人,可在乎的事情一多,心中的不确定也会增加,就有些看山不是山,看树不是树,看月不是月。
院中,还站着三个小丫头,安妘咬了一下嘴唇,转身走进了屋中。
以前公府中的院子,比这里小些,人也少些,可却觉得分外的安生和寂静。
大概是因为那个时候,没有什么希冀吧。
书房当中的宋悠并没有比安妘好到哪里去,书房不大,心漪被宋悠留在了外面,自己在内室当中随意靠在了榻上翻着兵书。
碧霜却在内室当中,只不过是跪在角落里,不敢多言。
整个书房当中安静一片。
心漪是忐忑等待。
碧霜是身体煎熬。
而翻兵书的宋悠——兵书是倒着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