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太后淡然的看着铭幽问,“临淄王,你这么做可是背叛了陛下。”
“此事与陛下何干?”铭幽满脸疑问,“臣只是气不过那个长乐侯……”惊觉自己说漏了嘴,立马闭嘴。
“怎么,临淄王还有所保留?”太后对他的话颇有兴趣。
“不怕太后您笑话。鸾,就是臣从长乐侯手上抢来的。”铭幽一副洋洋自得的神情成功骗过太后。
“原来还是为了女人。”太后笑着摇头。因为得不到所以在她跟前打小报告。这男人争风吃醋的手段也不见得就比女人高明多少。
“行了,你回去吧。哀家答应你的,一定会做到。”
铭幽叩头退下。
太后看着手里的小木盒陷入矛盾之中。真的是她高看了轩辕铭幽吗?刚才的一切究竟是他的真性情还是做戏?
忽而想到牟湘的密报,铭?的预定计划是后日起事吧。太后想了想,转入内间,从枕下取出虎符,高声唤道:“乔安良!”
“奴婢在。”乔公公疾步入内。
用手绢包好虎符交给乔公公道:“你现在想办法出宫,将此物交给牟湘,告诉他,计划提前。”
“是。”乔公公双手接过手绢,迅速退出。
“双福。”太后又唤起心腹女官的名字。
“奴婢在。”双福上前道。
“你马上放消息出去,就说刚刚临淄王入宫密告长乐侯要造反。一定要尽快传到陛下耳朵里。”转瞬又想到什么,叫住正欲离开的双福,“把你的衣服拿一套给哀家。”
端妃头发凌乱的坐在墙角处,怀抱着那只先帝爷御赐的小鼓,看向鸾的眼里满是戒备,像是怕这个突然出现的陌生人抢走她的心爱之物。
鸾是头一次见到疯掉的端妃。不自觉的将眼前人与记忆中那个明艳妩媚的端妃做着对比,心下恻然,“娘娘,您该休息了。”
端妃闻言坐开了些,倒头就睡,鸾忙扶住她,“娘娘,您得去床上躺着。地上凉。”
岂料端妃却猛然将她推开,指着她骂道:“坏蛋!你是个坏蛋!”
鸾哭笑不得,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
一直在重华宫侍奉的女官红露走上前去,跪在端妃身前,声色俱厉道:“娘娘,您要是再不到床上睡,奴婢可就要把你这只小鼓给扔了。”似嫌不够,又加上句,“还有那只花瓶。”
端妃委屈的看了看怀内的小鼓,噘着嘴,老大不高兴的朝床铺爬去,红露见状又道:“用走的!”
端妃在原地坐直,可怜兮兮的看着红露,红露对她的可怜相完全免疫,“用走的。”
“我扶您起来。”鸾有些看不下去,试图搀扶她站起来,却被端妃用力挥开。
红露不再废话,直接上前欲夺走小鼓,端妃死死抱住小鼓,急得直叫:“走!走!走!”
红露这才收了手看着端妃乖乖起身,向床铺走去。
刚在床边坐下,便从外间传来太后的声音:“人呢,都睡了吗?”
“太后怎么来了?”红露小声嘀咕一句,忙去外间接驾。
刚走到屏风处,从外边闪进一个身穿女官服的人,来人边走边道:“这么早就休息了?”
红露听她的声音像是太后,抬头仔细一瞧,忙跪下道:“太后,您怎么……”
怎么这副打扮?后面几个字被她硬生生吞了回去。
“端太妃呢?”
“太妃正准备休息。”
“哦。”太后径直向床铺走去,“你们都出去,哀家要跟太妃一起回忆回忆过去。”
“是。”红露答应着领着一干小宫女向外退去。
鸾在与太后擦肩而过时,忽闻身旁的人道:“慢着。”
鸾停下步伐,立在原处。
太后伸手抬起她的下颔,左看又看,目光挑剔,“也不见得就比蜻蛉、锦瑟强了多少,怎么临淄王那么着迷?”
莫非真应了那句俗语,得不到的才是最好?
挥手让鸾退下。整座宫室只剩下太后与端妃二人。
端妃呆坐在床沿,紧抱着小鼓,双眼呆滞的看着太后,嘴里喃喃重复:“巫婆,老巫婆,老巫婆……”
太后却似没听到般,笑意盈盈的拉了张椅子坐到端妃面前,“借你的重华宫躲躲清静。”
随后便是长久的沉默。大而空的宫室里只听见端妃不断重复的“老巫婆”。
似是想起什么,太后忽然又笑了起来,“对了,差点忘了。妹妹,哀家这里有样好东西,是你儿子刚刚入宫献给哀家的。你不想知道是什么吗?”
端妃仍是老样子,只盯着她,重复的骂。
太后从衣袖中拿出那封遗诏,在半空晃了晃,“是先帝的废后遗诏。你儿子自己把他拿出来了。”说着,将诏书展开,递至端妃眼前,“你说你还有什么想头?成蛟死了,唯一活下来的儿子,手里明明有可以扳倒哀家救出你的利器,他都不用。可想,他得有多恨你!你说,你做母亲做到这份上,岂不是悲哀至极!”
端妃呆滞的目光终于落到诏书上,目光刚一触及诏书,她突然精神大振,一把夺过诏书,叫道:“诏书!这是陛下的传位诏书!”将诏书覆上太后的脸,被太后一掌挥开,她浑然不觉的继续大叫,“老巫婆,你瞧见了吗。陛下要将皇位传给成蛟!我的成蛟要做皇帝了!我要做太后了!”
端妃的反应让太后颇觉无趣。太后抢过遗诏,行至烛火前,点燃遗诏,回头望着端妃道:“做你的春秋大梦吧。你哪有做太后的命!”
“诏书!我的诏书!”端妃扑了上去,只得到一手的余烬。难过的看着满手尘灰,委屈的哭出声来,“我的诏书。我的太后。”
太后冷眼瞧着伤心难过的端妃,淡漠道:“端伽罗,我不管你是真疯还是假疯,这辈子你都休息逃出这座皇宫!”
宫外隐约传来喊杀声,太后丢下端妃走向外间,想要探个究竟。
端妃的手在此时紧握成拳状,紧咬下唇。转瞬又恢复原状,哭得没心没肺。
太后行至外间,重华宫的宫女太监正被外面的喊杀声惊得不知所措,只有红露镇定如常,呵斥着众宫人道:“慌什么!声音不大,说明离重华宫远着呢,就把你们吓成这样!你们两个,”指着旁边两个稍显镇静的太监,吩咐道,“去把宫门关上,无论谁敲门都不许开。”
“那要有人撞门呢?”其中一个小太监很不合时宜的发问。
“脑子进水了!”红露骂道,“谁会来撞重华宫的门!”
重华宫早已从宫廷争斗中脱离出来,如今的重华宫形同冷宫,谁会想到跑这里撞门。
太监即刻遵照红露的吩咐行事,在宫门关闭前,双福闪身而入。
似乎是用跑的过来,双福不停喘气,待呼吸稍稍平稳方对着太后行礼,“太后娘娘。”
“外面怎么样了?”
“骆统领带着禁军冲入凤仪宫,没见着您,现在正带着人四处搜查呢。”
“牟湘呢?”
“两位牟将军各自带着南北两军,攻打玄武门和朱雀门。玄武门那边是长乐侯亲自迎战,恐怕难以攻下;朱雀门这边就快攻进来了。”
旁边的宫人听得脸色煞白,这就是传说中的“宫廷政变”?
太后满意的点头,只要有一支军队能攻入重宫,那她就赢定了。
听到“长乐侯”三字,鸾瞬间呆住,她万万想不到,自己会经历一次宫廷政变,更想不到此事会和轩辕靖扯上关系。那么,铭幽呢,身为藩王,他能脱得了干系吗?
“你运气不错。”太后心情大好,侧头看向鸾,“刚进宫来就看场好戏。”
铭幽的别府离宫城最近,即便大门紧闭,也有战斗声隐隐传入。铭幽站在前院,仰望宫城所在的方向,冲天火光将宫城上方的天空印染成朝霞的颜色。
曹锦瑟披了斗篷急急赶到前院,见铭幽早已在此,忙问:“宫里出什么事了吗?”
铭幽头也不回的道:“不知道。到天亮不就知道了。”
“王爷”伺候陆蜻蛉的丫鬟慌张的跑进院内,“王后,王后她突然晕倒了。”
“怎么会?”曹锦瑟忙向陆蜻蛉的卧房跑去。
“去请大夫过来。”铭幽吩咐完,也朝卧房行去。
大夫为陆蜻蛉诊过脉再细细询问了丫鬟,她最近是否常常没有精神、贪眠等症状,丫鬟一一作答。
听完丫鬟的回答,大夫笑着向铭幽行礼道:“恭喜王爷。王后这不是病,是喜脉。有两个多月了。”
“是吗!”
“真的!”
铭幽与曹锦瑟同时出声。与铭幽单纯的喜悦不同,曹锦瑟的喜悦中暗含几丝别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