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荣大喜,朝青鸾投以感激一眼,忙去喊人了。
周和宣看了青鸾一眼:“你这不是没事找事吗?”
青鸾和他是并肩站着的,两人挨得很近,她微微笑:“只是远远跟着,好让福荣有个交代。”
难得有她这么一份体恤的心,周和宣也不多说什么,淡淡地说了句:“我们走吧。”
正值七夕夜,街上人满为患,好几次都被挤到,到街市中心地带,竟寸步难行了。
边上有人推搡,青鸾一个站不稳,踉跄欲倒下。
多亏周和宣一把扶住她:“小心。”
有一股气力朝他们挤来,周和宣紧紧护着青鸾,两人均没有动弹。
等到稍稍空闲了,周和宣连忙拉着青鸾的手就穿过人群,朝西郊走去。
一路上,他都牢牢握着青鸾的手,不敢松懈丝毫。他的手很温暖,走在他身边,几乎能闻到他身上那独特的、令人眷恋的男人气息,每每如此,青鸾的脸总会发烫。
等他们到了西郊,草地上已经聚集了不少男男女女。
周和宣环顾四周,忽而一笑,对青鸾说:“跟我来。”
青鸾不明所以地跟他爬上小山丘,山丘上有一间小草屋,见周和宣要走进去,她忙拉着她:“王爷,不可。”
周和宣狡黠一笑:“怕什么?”
青鸾踌躇:“这是别人的屋子,我们贸然进去……不大好吧?还是先敲门吧?”
她上前正欲敲门,身后传来周和宣的声音:“屋子的主人在外面,你敲什么门?”
“嗯?”青鸾大惊,“王爷的意思是……这屋子是你的?”
周和宣呵呵一笑:“确切的说是你的。今夜七夕,在这小山丘上能看见最美的银河,我特地让人连夜搭了一间小草屋在这里。”
青鸾有点不可置信:“王爷让人特地搭建一间小草屋,就是为了看银河?”
周和宣但笑不语,他推门而入,从里面搬出两张藤椅:“坐。”
待青鸾坐下后他又想起什么似的:“好像还少什么?”
青鸾笑着问他:“是不是少一壶茶?”
“对对对!”周和宣一拍脑门,“怎么能少一壶茶呢?”
他走进去,出来很是遗憾:“可惜没带茶具,只有两只茶杯。”
青鸾站起来:“王爷稍坐一会,我来。”
等她再出来的时候,手上已然端着两杯茶。
周和宣接过,只觉得一股淡淡的清香扑鼻而来:“嗯?这是什么茶?”
青鸾在他边上的藤椅上坐下来:“我放了少许的三清茶叶,又搁置了几粒细碎橘子皮和枸杞。”
黑暗中,周和宣望着她:“很香。”
青鸾轻轻而笑,抬头一看,笑意更浓了:“王爷你看。”
天上繁星闪耀,一道白茫茫的银河像天桥横贯南北,在河的东西两岸,各有一颗闪亮的星星,隔河相望,遥遥相对。
周和宣轻轻一叹:“那是牛郎星和织女星在相会。”
青鸾仰望天空,看得几斤痴了:“每一年的七夕,是他们相遇的日子。牛郎和织女是如此相爱……”
她略有些哽咽,周和宣转头看了看黑暗中的她,替她说下去:“他们是如此相爱,却终究抵不过这条贯穿在他们中间的银河。”
青鸾歪过头看着周和宣,静默不语。
周和宣伸手去握她的手,因为太黑,只触摸到她手腕,一把拉住:“你放心,我不会负你如此的。”
青鸾被他忽然一拉,回过神带着惊愕:“王爷。”
周和宣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青鸾面前蹲下,伏在她的膝上。
皎洁的月光,明亮的星光,投影在他的脸上,温柔,真挚:“青鸾,以后每一年的七夕我都带你来看牛郎织女好不好?”
青鸾以为自己听错了,一时间没敢吱声。
周和宣见她不吭声,抬头看着她:“你不愿意?”
这样一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男人,此时此刻抬着头,严重充满着憧憬和期盼,教人如何拒绝?
青鸾一把抓着他的手肘:“只要王爷没忘,我自然不会忘。”
周和宣和青鸾撇下跟随的下人,一夜未归,简直急坏了福荣。
他甚至打算,如果他们迟迟不归,就进宫通报君上和太后。
等到了辰时,福荣胆战心惊地准备进攻,恰逢周和宣和青鸾双双回府。
福荣又惊又喜:“王爷和王妃再不回来,奴才就要进宫到太后娘娘跟前受罪了!”
周和宣一脸温笑:“我们一夜未归,急坏你了吧?”
福荣敢怒不敢言:“王爷说让人跟,到最后还是撇下了他们。你和王妃若有个什么事,奴才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顶罪啊……”
周和宣对他这些话早就听到生茧,不耐烦道:“知道了,下次不会了。”
福荣没好气地地上一张请柬:“今天玉王府办满月酒,帖子一早就送来了,请王爷和王妃一道前往,说是君上和太后娘娘都去的。”
周和宣看了看时辰,问青鸾:“要不要换身衣服?”
福荣忙道:“君上派人说,王爷和王妃昨儿个干什么事他都知道,不必换衣服了,直接去玉王府便是。”
他这么一说,青鸾在周和宣边上一缩,满脸通红。
福荣好奇地问:“王爷,你和王妃昨晚去干什么了?怎么君上都知道?”
周和宣没好气地说:“多嘴!”说完拉着青鸾扬长而去。
一路上,青鸾问:“君上知道我们夜出未归了?”
生怕她起疑,周和宣解释说:“我也好奇着呢,君上这人……唉……”
其实周和宣心知肚明地很,周和熙一直在窥觑着他的一举一动。
昨晚他和青鸾故意在一起被周和熙所知道,不失为是件好事。
至少周和熙该相信,自己已经彻底离开元秋了。
这对元秋来说,必定是好的。
周和熙转头看了看青鸾,只见她淡淡一笑,看向车帘外,也不再问下去。
她是个颇有自知之明的女人,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
不知为何,每次看到她这样处之淡然,周和宣心里都有点过意不去。
下车的时候,他伸手去接青鸾,她摆手:“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说完,轻巧一跳,稳稳落地。
身上的暗香,便如清风一样袭入周和宣的鼻尖。
玉王府外面的两只石狮子庄严立在大门两侧,走进大门,绕过屏风,自有下人带着他们前往花园。
显然众人翘首苦等他们很久了,一见到周和宣和青鸾,便有人起身开玩笑:“呦!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把七夕相约的这对良人盼来了。”
两人衣服都没换,带着一些露水的痕迹,很容易被人看出端倪。
这回是徐婕妤开起玩笑来:“君上圣明,看来昨夜宣王和宣王妃果真一夜未归呢。”
说完,在场的人都大笑起来,带着揶揄与雀跃。
青鸾能够感觉到,自元秋身上传来的冷光。
轻轻抬头,果然看到元秋充满嫉妒与恨意地盯着自己和周和宣。
连玉王妃都搭腔说道:“依我看,在场这么多的娘娘、王妃,都不及人家宣王妃来的幸福呢。”
这时玉王在一边轻轻责备:“怎么能说这么没分寸的话?”
周和熙呵呵一笑:“依朕看,玉王妃说得不假。朕虽贵为帝王,又有后宫佳丽无数,但到底容易厚此薄彼,那些妃子自然是没宣王妃来得幸福的。”
只见青鸾往周和宣怀里一躲,满脸羞涩。周和宣忙着替她解围:“君上和玉王妃再说下去,她就该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玉王妃双眼一瞪:“呦!宣王着急了?”
大家又是一阵揶揄的大笑。
一直坐在周和熙边上的太后也笑了,完了又说:“哀家看见你们感情深厚,也替你们感到高兴。想来……好事应该近了……”
青鸾和周和熙互望一眼,周和熙无奈地冲太后说道:“今儿个竟连母后也捉弄起人来了。”
太后掩嘴而笑,眉目慈蔼:“今天是玉王第一个儿子满月的的日子,哀家也要趁着这个日子提醒君上和你,什么时候给哀家抱孙儿啊?”
周和熙伸手覆上皇后的手背:“没准皇后肚子里怀的就是皇子呢?依朕看,当务之急是宣王和宣王妃。”
周和宣拉着青鸾的手一动:“儿臣不想给青鸾压力,顺其自然比较好。”
“得了,我看和宣是打心眼里疼宣王妃的了。“周和熙爽朗一笑,“他们的事我们就甭操心了。”
青鸾见所有人都盯着她看,简直坐如针?,起身而立:“我去看看玉王的侧妃。”
生儿子的人并不是玉王妃,而是一个侧妃,因而太后和君上都没有借口说要册立这个孩子为世子。
这个侧妃住在玉王府的背面,青鸾寻了好一阵也未果。
转角之际正欲找个仆人询问,忽然一阵异香侵入鼻尖。
她转身一看,险些撞到人,吓了一跳:“嗬!”
元秋一脸凝重,见青鸾退却一步,也没什么反应,而是轻启鲜红的双唇:“吓到你了?”
“元秋……”青鸾自知失口,连忙欠身,“臣妾参见元妃娘娘。”
在这之前,元秋都会搀扶她,并且告诉她不必多礼,但是这一次她不为所动。
只是看着低身的青鸾发愣。
青鸾自然不敢轻易抬头,等了好久,才听到元秋问她:“昨夜你们在一起,对吗?”
青鸾的心一阵惊慌,但仍面不改色:“是。”
元秋并没有动怒,而是扶起青鸾,随即收回手,定定地看着她:“你喜欢和他在一起,对吗?”
对于她的莫名其妙,青鸾一时间不知如何作答,尴尬地问:“怎么突然这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