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和宣见元秋吃醋得紧,心里又是欢喜又是急。
欢喜的是她是在意自己的,急得是她对他和青鸾之间产生了怀疑。
他说道:“我没有替青鸾辩解,你怎么会这样想呢?”
元秋只觉得满肚子都很酸:“她素来温和,沉静,深得太后喜欢,嫁给你这么久,难道你都不曾对她动心?”
几次三番被怀疑,周和宣心里十分地不快,“自从认识你之后,我对任何女人都拒之千里,你难道就这么不信任我吗?”
元秋见他生气了,心里更难受了,转过身去,眼泪吧嗒吧嗒地滴落下来。
周和宣也没有安慰她,屋子里的空气很是沉寂。
半晌,元秋忽然轻轻一叹:“可这个女人不同于别人,她是青鸾。”
进宫五年,她与青鸾朝夕相处,深知这个女子的秉性丝毫不逊于宫里的妃子。更有甚者,太后曾不小心说青鸾他日的福气不比那些妃子差了去。
这样的一个人呆在周和宣身边,她会不担心吗?
听她这么说,周和宣就于心不忍了,走过去从身后抱住她:“即使她是青鸾,我也不会爱上她。我只爱你。”
元秋将手覆在周和宣的手背上:“真的吗?”
“我只是站在远一点的地方看着你,”周和宣郑重地说道,“在你需要我的时候,我依然会回来的。”
元秋靠在周和宣的怀里,呢喃:“不要离开我。”
“嗯,永远不离开你。”
自从周和宣离开王府后,青鸾的心里一直空落落的。
下人送来的清粥,她也只是喝了几口便不再动了。
瑞娘见她眼神不对劲,心下有所明了,遣散了身边的下人,自己留下来照顾青鸾。
她一边做事一边闲闲地说:“昨晚上王爷一宿没睡,这会儿还没回来,也不知道身体吃不吃得消。”
青鸾的嘴角露出不经意的微笑:“应该快回来了吧。我原没有料到他会守着我整整一夜。”
瑞娘抬头看了看青鸾,轻轻说道:“或许是王爷彻悟了呢。”
“嗯?”青鸾一愣,随即脸色发红,“瑞娘误会了。”
瑞娘亦微微一笑:“王妃不要嫌碍奴婢多事,奴婢也是打心眼里喜欢王妃才多嘴说一句。嫁进王府这么久,王妃也该为自己绸缪一番。”
青鸾听了,沉默了一会,过了好一会才说:“他心里没我,我又何必自讨苦吃?”
“没试过,王妃怎么是自讨苦吃呢?”瑞娘好生安慰着青鸾,“王妃的为人连太后娘娘都赞不绝口,王爷又怎么会视而不见呢?”
青鸾凝神沉思,继而深深吸口气:“顺其自然吧。”
瑞娘又想说什么,这时候下人禀报说周和宣回来了,便迎出开门。
“王爷回来了,”瑞娘名字周和宣对自己存在着戒备心理,脸上始终带着恭谨,“王妃正醒着呢。”
周和宣越过她,走到青鸾床榻边上坐下来:“怎么样?头还晕吗?”
明知他只是客套地问候一声,青鸾还是感觉心理有一阵窝心的温暖。
或许……是她渴望被关怀和爱护吧。
她抿了抿嘴:“我没事,倒是王爷一宿没睡,又忙到现在,也该去休息一会了。”
她很懂事,说话做事从来不让周和宣操心。
但不知是因为始终记恨她当初在他酒里下药还是心里有元秋,周和宣始终真正敞开心扉接纳她。
周和宣站起来:“既然如此,我先去睡一会。”
走到门口,他又忽然停下来,转过身,脸色稍稍显有异常地看着青鸾,欲言又止。
青鸾看出端倪,问道:“王爷想说什么?”
“青鸾,我有个不情之请。”周和宣嗫嚅,“从今往后,只怕我们得同床而枕了。”
“嗯?”青鸾一听,脸先红了,“王爷何出此言?”
她感觉自己呼吸急促,心跳加速。
周和宣走近她,看着她的眼睛:“这是太后的意思。”
其实不是,是他想要避人耳目,令周和熙相信自己和青鸾之间果真是恩爱夫妻。
青鸾很轻地“嗯”了一声,往里挪了挪身子。
周和宣见她默允了,心里稍稍松口气,随即宽衣脱鞋,躺了上去。
他有些拘谨,睡在了床沿边,唯恐碰到青鸾似的。
青鸾亦不敢轻举妄动,几乎挪到了最里边。
见周和宣闭上眼睛了,她也没再说话,而是不时地看向他。
周和宣的脸是棱角分明的,尤其一双剑眉令他看起来更是英气逼人。
看久了,青鸾忘记自己是肆无忌惮在打量他,渐渐睡意袭来,不知不觉就歪靠在床头睡了过去。
周和宣梦见元秋躲在角落里哭泣,哭得令他心碎。
他走过去,抱住她:“元秋,不要哭。”
元秋亦紧紧抱着他:“不要离开我,我害怕,我需要你。”
他拥得很紧,一点一点将她的眼泪吻干。
怀里的人动了动,周和宣睁开眼,看见自己正将青鸾搂得死死的。
青鸾惊醒过来,看见周和宣将自己整个人都抱在怀里,一下子噎在那里说不出话来。
周和宣也失去了反应,两人呆呆地看着对方,尴尬惊愕。
青鸾能听见自己和周和宣的呼吸声,带着一点紧张和惶然。
她吞了吞唾沫,艰难开口:“王爷……能松手吗?”
周和宣这才如梦初醒,连忙松开手:“对……对不起……”
内敛如他,此时也是满脸通红不知所措着。
青鸾往里移了移身子,“啊”一声叫了出来。
周和宣忙靠过去:“怎么了?”
青鸾不得动弹:“你压着我的头发了。”
周和宣低头一看,果然看到自己的手肘一直压在她的青丝上:“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这是他今天接二连三说对不起了。
丝毫不像往日的周和宣。
青鸾的脸也红得不像话,只觉得自己一颗心扑通扑通地跳着忘记了呼吸,她理了理思绪,微微转过身去:“王爷做梦了吧。”
她能够感觉到,周和宣抱着她,仅是因为梦到了别人,抱错了她。
周和宣不自在地清咳一声,转过身去:“嗯,是做了一个梦。”
青鸾安慰他一句:“没事,你再睡一会,我起来吩咐人去准备一点吃的。”
她从里面爬起来,经过周和宣的身体,下床床上丝履。
周和宣看着她:“辛苦你了。”
青鸾微微一笑:“王爷客气。”说完欠欠身出去了。
周和宣听着她离去的脚步声,辗转过身,看到边上空着的位置,不由一怔。
这是青鸾睡过的位置,玉枕上还残留着她的几根发丝以及淡淡的清香。
他伸手去触摸,又像是碰到了什么禁忌似的,连忙缩回手。
那是她的位置,与他无关。
青鸾走到厨房,亲自吩咐厨子准备一些周和宣爱吃的点心送到房间里。
自己则去书房看了会书。
她不想打扰他,更不想刻意地去见他,无奈之下,只有暗暗地躲避。
躲避那一颗难以言喻的心。
青鸾躺在软榻上,盛夏的风潜入书房,不多时她便觉得倦意袭来,眯上了眼睛,浅睡过去。
周和宣睡不着,也顺着路来到书房,一走进门就看见青鸾躺在靠窗的软榻上,心中一愣。
从周和宣站得的角度看去,正是一副令人怦然心动的图。
他想离开,想了想还是走过去,褪下自己的外袍披在青鸾的身上。
青鸾本就睡得浅,有东西盖在她身上当即睁开眼:“王爷?”
王府说大不大说笑不笑,两人又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何处不相逢?
周和宣示意她不必动:“你既然累了,就躺一会吧,等晚上了我再叫醒你,陪你去个地方。”
去个地方?
青鸾摸不着头脑:“王爷要带我进宫?”
周和宣摇了摇头:“进宫有什么稀奇的,今晚带你去的地方却是比宫里稀奇得多了。”
青鸾的好奇心被勾起来了,歪着脑袋看周和宣:“那是哪里?”
周和宣似要告诉她,说出来的却只有两个字:“秘密。”
等到了晚上,得知周和宣和青鸾相携出府不带任何下人,福荣担忧道:“今儿个是七夕,外面人山人海,王爷和王妃身边没个人跟着总归不放心。”
周和宣不甚在意:“我难道还不能护她周全不成。”
福荣自知再劝无用,只得说:“王爷这样奴才总归不放心,若是太后怪罪下来,奴才也不知该怎么交代。不如奴才派几个人跟在王爷和王妃身后,以备照应?”
周和宣皱了皱眉,不吭声。
显然他是十分不情愿的。
见福荣十分为难,青鸾于心不忍,也在一边说道:“福荣也是担心王爷和我,就让他派几个人跟着吧。”
见她也这么说了,周和宣也没再拒绝的意思,只得对福荣说:“王妃都答应你了,我还有什么话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