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儿子惴惴的表情,我心如刀绞。
过去,自己痛恨只管自己不顾孩子轻率离婚的女人!
没想到如今我渴望分离!
我略一沉默,随后安慰道:“妈妈刚才是逗你玩的!”
儿子明显放松下来,开心地笑了。
只是事已至此,已不由我说了算。
当我决绝的踏进他的办公室,扇他们耳光时就断了自己的后路!
五点半,崔立伟准时到家,他看了看一桌子的饭菜,一声不吭,转身进了厨房,重做他自己的饭。
以前我生气了,胃口大开,把肚子撑得难受了,心里反而好受了。
等真的伤心到极致,看到饭菜只会厌恶!
我自己一边强迫自己大吃,一边给儿子夹菜。
我一口接一口的吃,胃里翻涌不止,直冲咽喉,我强压下去,继续经受饭菜的摧残!
当我把最后一口饭菜咽下,在我站起的一刹那,刚咽下的饭菜冲口欲出,我双手紧捂嘴巴往厕所跑,把肚里的东西原数吐净,这才罢休!
我的胃比我的人诚实!
崔立伟一直在厨房,没过来看我一眼。
儿子稚嫩的小手轻拍我后背,担心地问我:“妈妈,你好点儿了吗?”
我点点头,无力地说道:“乖,帮妈妈那杯水来!”
儿子急急的端来一杯水,我接过来漱口,说道:“妈妈好多了,你赶紧去写作业吧!”
“我再帮妈妈端一杯水吧!”儿子说完,真的又端来一杯水。
我无限悲伤地坐到沙发上,绝望地闭起双眼。
自始至终,崔立伟一直坐在餐桌旁一声不吭地吃饭。
他果然不在乎我!
感情果然没有房子可靠!
只是我的怒火还未发出,他倒先向我开炮了!
儿子睡了,他把我拽进书房,冲我吼道:“你凭什么打人家?”
我『露』出小腿的青紫,冷淡的问:“你凭什么打我?”
我的眼泪不受我控制的再次溢流,其实我知道我的泪水牵动不了他的怜惜和柔情!
可泪水不知道呀!它只知道它在眼眶内憋屈,不管不顾地汇流成细细的小溪冲出眼帘。
他扫了一眼我的青紫小腿,冷酷地说道:“你不到我办公室,我怎么就能打到你?”
他的眼里没有悔意,没有疼惜!
我抄起书桌上的书砸向他,他扑过来把我按在地下,骑在我身上,拳头落在我身上。
我没有还手,也无力还手――当男人实打实地打女人时,女人的反抗是徒劳的!
我只是无限凄凉地望着他。
崔立伟的拳头无情地落在我身上,疼在我身上,痛在我心里。
我哀伤而又平静的说道:“你把我打死吧!”
他猝然放开我,颓然坐在地上。
半天,他愤然决绝地说道:“简直不可理喻!明天离婚!”
他那冰冷的眼神让我浑身一冷,我就眼睁睁看着他摔门离去。
我没有死,我还活着。
在他转身的刹那,他恨恨的瞪我一眼,似乎恨不得把我吃掉,我心中莫名一紧,生出几分慌『乱』。
究竟,还是我在乎他多一些!
我从地上起来,呆呆的坐在沙发上盯着钟表看。
钟表的指针转了一圈又一圈,崔立伟没有回来。
指针指向十一点,崔立伟还没有回来。
我打他手机,关机。
打他办公室电话,没人接。
我爬起来去看看儿子,儿子睡的正香。
我骑上自行车到他单位,单位门口的栅栏门锁了,他的办公室的窗户黑洞洞的。
我爬跳进去,『摸』到六楼,楼道口的铁门也锁住了。我使劲拍,黑洞洞的楼道里没有任何声响。
我用手机打他办公室的电话,铃声从里面传过来久久不息,然后就是嘟嘟的声响。我打他手机,还是关机。
莫非他像上次那样转一圈就回家了?
我回到家,他并没有在家。
我有些急了!
只是他晚上到哪了?想到他可能要到‘公共汽车’那儿,我到底是意难平!
我从通讯录中找到范总的手机号,打过去,问是不是他们有活动。
没有。
范总问小崔还没有回家吗?
我推说没有,而且联系不上他。
我们说好在他们单位门口见。
我骑车过去,他和周处已到了。
周处是崔立伟的顶头女上司。
我们上到六楼,再打开楼道的铁门,拍打他办公室门。
没反应。
范总把耳朵贴在门上细听,说:“里面有音乐,他就在里面。”
范总再次拍打门并喊他:“开门。”
他终于开门了。
我的心倏地落下来了,虽然只是几个玻璃碎片。
我很鄙视自己,说了放手,却放不下心。
他横眉怒目,我悲悲切切,范总和周处都是人精,自然看出我和崔立伟吵架了。
崔立伟冷冰冰的说:“不是说好了吗?你干嘛还过来?”
是啊!我干嘛还过来
我也问我自己。
我茫然的立在那里,不知所措。
周处见如此,就把我拉到她的房间。
她问我为什么,我稍作犹豫,说因对孩子教育观点不一致,才吵架了。
那边门开了,范总把我们叫进去。
范总说:“你们有什么意见可以开诚布公的谈一谈!”
我抢先一步急忙解释说我们是因为孩子才吵嘴的。
崔立伟斜我一眼,嘲弄道:“得了吧!别在这胡编『乱』造了!”
我瞪着一双泪眼,惊异的望着他。
“小骆,把张莲调到他手下,是我的主意。”范总幽幽地说道
我知道崔立伟全招认了。
在那一瞬间,我认同了崔立伟纯洁友谊的谬论,要不然他怎么会悉数说与范总听。
不过,随后我就明白了,他看到我和他们一起来,他以为我早说出所有的事了。
我不用再伪装了。
眼泪如决堤的河水冲涌而出。
于是我就开始说他们如何qq聊天,如何短信往来,那女的如何问我们夫妻间的隐私,张莲如何向崔立伟诉说苦闷,而他如何软语相慰……之后我说他就是精神出轨!
周处在一旁劝解道:“我想让我们家那口子来个网恋,省得他喝酒喝个半死,回来躺倒地上就睡,跟个死猪似的,费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拖到床上!要不真让他在地上睡啊?睡出病来怎么办?小崔,起码不嗜酒如命,你就知足吧!”
他们劝解他跟我回家,他倒是起劲了,死活不肯还叫嚣道明天就离婚。
范总和周处见不能立马劝解开崔立伟,他望着我,郑重而缓缓的说道:“小崔一直是我们重点培养的对象,这事若传出去,对小崔影响不好,此时就仅限于我们四人知道,别再扩大化!”
我点点头,闭上双眼,泪水从眼角悄然落下。
就算明天要离婚了,在他的领导面前,我还是顾及他的面子,像个委屈的小媳『妇』好似万般舍不得他似的走开。
范总他们送我回家。
路上我隐约的提出能不能调离叶子到别处。
范总没有吭声。
我明白:领导自有领导的用人之道。
翌日清晨,我刚起床,崔立伟回来了。
他嬉皮笑脸的说他买回早餐了。
我冷冷的说道:“说好的,咱们今天离婚!”
“老婆,昨晚我说的都是气话,算不得数!昨天晚上,我仔细想了想范总的话,很有道理!人这一辈子不容易,更不能意气用事!你对我又不是没感情,我对你又不是不好,咱们还是继续过咱们的小日子吧!老婆,我保证以后绝不会再动手了,打完你,我也是很后悔,偏偏你还是死犟着,就不知道说句软话!”
我把他晾在一边,刷牙洗脸。
他过来抱我,我把他的手掰开,扭身就走。
昨晚耍威风耍够了,现在知道卑屈体了!
既然闹开了,那就闹大些,不就是离婚吗,谁怕呀!
我把孩子叫起来。
孩子不知道昨天有事发生,他见崔立伟招呼他吃早餐,乐颠颠的去了。
崔立伟对儿子说:“光知道自己吃,让你妈妈也吃饭呀!”
“妈妈,你也吃呀!”
我从冰箱里拿出一袋酸『奶』,说:“你快点吃吧!妈妈喝酸『奶』就行了!”
他讪讪的看着我,昨日的骄横与强硬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替换上逢迎和悔意。
我待孩子吃饱后,拖着孩子上学。
他哈巴狗似的紧随在我们身后,没话找话的和孩子东一搭西一搭的闲聊,时不时的扯上我。
从内心来讲,离婚的心思我也淡下来,只是我不能就这样罢了!
中午下班后,我给他打电话,口气强硬地要他拿户口本下来,下午去民政局。
他说我们好好谈谈吧。
我们就像坐跷跷板,他的气焰下去了,轮我高高在上了。
我们来到附近的小公园,在长椅上坐下,他开口说:
“我真的和她只是很好的朋友关系,要不然也不会和范总说了。”
“那是你以为我会和周处说,所以你才招了。”
“就算如此,我和她真的只是很好的朋友!”
“我不是不相信你,而是不相信她。杨丽萍都说离婚的女人最苦的是心!而且那人又那样!”
“我怎么舍得你也去受这份罪!我还是以前的我,只是你别把我想的太好了,我也是凡人!你也别把她想得那么坏,她也没有那么坏!”
我的火气腾的就上来了。
我拿出离婚协议摔给他,他看了一遍,谄媚地说道:
“儿子归你,房子也归你,我也归你,行了吧!什么都是你的,我挣得钱也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