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鸨目光滑过她的脸,理所当然的道:“家里有将军夫人那样的绝色美人,哪个男人还看得上旁的女子。”
卫若衣笑笑:“那也未必,老话不都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何况你这里的姑娘环肥燕瘦,目不暇给,将军兴许是腻了,想换换口味也说不准。”
“噗。”老鸨捂唇一笑:“话是这么说没错,但也得看妻是谁才行,美成夫人那样的,已然跟普通的妻不沾边儿了,小少爷您说的词儿也跟夫人没关系,如果真要用老话来形容夫人,那也该是仙女下凡,或者‘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再或者是‘后宫佳丽三千人,三千宠爱在一身’之类的才行。”
卫若衣挑眉看她:“你见过将军夫人?”
老鸨勾唇一笑,有些神往:“嗯,之前夫人乘马车过长街,奴家有幸见过一回。”
卫若衣回想了一下,大概是她很高调的去知府衙门那一回,实在没想到,连得胜府长街的人都去看了热闹。
“你这鸨母还挺八卦。”她笑一声,强行转移了话题:“不过这个点了,你就楼上那些客人?没有别的人了?”
红衣老鸨笑笑:“小少爷有所不知,我的瑞丰楼不是所有人的生意都做,只有非富即贵之人方才能进来的。所以里头的恩客大多都是熟面孔,或者是来自熟人引荐,如此要来的自然会来,不来的急也无用。”
卫若衣挑眉,所以这就是瑞丰楼门口揽客的姑娘相貌平平的原因吗?
她还是头一回见着这么做生意的。
单靠熟人支撑,能撑到几时。
思索间楼里想起一阵铃铛声,卫若衣抬头,看见之前懒洋洋靠在栏杆上的女子们都站起身,不知去了何处。
面前的老鸨也矮身一礼,道:“春山曲要开始了,奴家得去准备准备,小少爷且自便。”
卫若衣不知她说的是什么,无所谓摆摆手:“去吧去吧。”
人走了,卫若衣看了一眼二楼,厉钰还在说话,瑞丰楼里的姑娘们都回了屋子,她想了想,招了个龟奴过来:“本少爷累了想歇歇脚,可以去何处?”
龟奴恭敬道:“爷若想歇脚,可去雅间。门口挂着红木牌的,便是已经有老爷在里头的,门口挂绿木牌的,便是无人的。
除此之外,每个雅间门口都有姑娘姐姐们的闺名牌,有爷喜欢的,只需要摘了牌子进去便是。
只不过现下姑娘姐姐们大多都准备春山曲去了,旁的也不在屋内。
爷若是想喊姑娘伺候,拉拉床头的摇铃就好。
若是不想要伺候,您进门的时候将绿木牌翻一面儿,就不会有人来打扰您休息了。”
卫若衣听完,思索着他的话,问道:“怎么,你们不是才开张,这么快就有客人进来了?”
“回爷的话,有些老爷是昨日、前日或是更早之前就来了的。”龟奴道。
不仅是青楼、酒肆、茶馆,还能充当客栈。
“行,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说完看见龟奴手里端着的托盘,又道:“等等,给我一壶酒。”
打发走了龟奴,卫若衣便直奔雅间而去。
如厉钰所言,林知府三日前就进了瑞丰楼,那么自然在挂了红木牌的屋子了。
厉钰既然没派人,而是亲自来瑞丰楼找人,定然是不方便叫人知晓林知府在这楼里,但他现在身后跟着三十多条尾巴,一举一动想让人不知道也难,是以这个不是很光荣但俨然非常艰巨的任务便顺理成章的落到了她身上。
摇铃之后,整个瑞丰楼似乎忙碌起来,卫若衣沿着木质栏杆悠闲踱步,一边留意雅间门口的木牌,一边观察着楼里的动态。
红绸落下的底端是一个大大的,高于其余部分的圆台,圆台的两侧的空椅上,一群乐师此刻正陆陆续续坐上去,卫若衣看了看,有弹琵琶的,有拉二胡的,有弹琴的,有吹箫吹笛的,还有敲编钟敲鼓的……
甚至还有那么两三个手里拿的乐器是她认不出的,单看乐器,就让她对一会儿的节目来了些许的兴趣。
而随着乐师们的入场,终于也有不归属于“厉钰小尾巴”的客人来了,卫若衣看了看他们身上的衣裳,非富即贵,从衣裳的料子来看,后来的这些人便是“富”了。
也不知是些什么人。
当她抱着这样的想法看向这些人的脸时,很快的便发现不对劲来,怎,怎么还挺眼熟?
那边那个正在调戏龟奴的,不是上回她喊到将军府,并且豪气的帮她解决了好些个乞丐的营生问题的富商周老板吗?
还有那边那个大腹便便举着酒杯一边喝一边往底下走的,不就是和周老板一起去过将军府的余老板?
还有,还有……卫若衣看了没一会儿,就已经认出了好几张熟面孔。
这个瑞丰楼,富有阳陵城最富的富商,贵有城内各处的要职人员,挺有意思。
卫若衣很快走完一楼,这个点儿一楼的雅间都是空的,她沿着楼梯上了二楼,依然全是绿木牌。
一直到三楼,终于遇到一个挂了红木牌的,她举着酒壶仰头喝了一口,脚步立刻有些飘飘然,眼神也涣散了几分,跌跌撞撞的朝雅间走去,刚推开门,就听见里面传来一声不悦地吼声:“干什么!没看见里面有人吗?滚出去!”
“抱歉抱歉,看错了看错了。”卫若衣大着舌头退出雅间。
“哪里来的醉鬼,打扰爷爷的雅兴。”里头骂了一声。
而后又听见一个女子娇俏妩媚的声音:“爷不要生气,春山曲快开始了,咱们得及时享乐才是。”
“美人说的是。”
很快的里头就响起床摇晃的“吱呀”声,以及,男人女人忘情的喘息声。
卫若衣面色微红,捂唇轻咳一下,仰头又喂了自己一口酒,继续跌跌撞撞的往前走,活脱脱一副醉鬼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