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漆黑如墨,一片破败的永城几乎没有几盏灯火,死气沉沉犹如一片鬼城。
余国栋站在残破的城墙上,望着脚下的废墟长长叹了口气。
有侍卫将香案摆好,过来低声道:“大人,准备好了!”
余国栋点了点头,转身走到香案前燃起三枝檀香插入香炉,退后三步,对着香案上的无字灵位弯腰深深一拜,然后双腰跪倒重重磕了三个响头,起身又是一拜,然后再次跪倒磕头……
竟是三拜九叩的大礼,周围几个侍卫面面相觑,大人这是拜谁呐?居然行这么重的礼?
刚从京城赶回来的云虎神色肃穆黯然,退后几步,跪在余国栋后面,冲着那灵位长拜不起。这是请罪的礼节……
众侍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傻了。
余国栋不理会这些侍卫异样的眼光,此刻他望着那个无字灵位,满心愧疚的默念道:“缦山兄,小弟对不起你,行此下策有负你的重托,小弟不敢狡辩说别无他法,可只有这个办法能彻底解除皇上对萧烈的戒心,也让暗中盯着小绾的那些人彻底死心。唯有如此,小绾才真的能过上你所期望的,普通人的日子!相信缦山兄在天有灵,一定能体会小弟的这番苦心!”
夜风呼啸,暗红的香头忽的亮了一下,仿佛冥冥之中有人眨了下眼睛。
余国栋瞬间泪流满面,“缦山兄!你放心,小弟就是豁出去这把老骨头也一定护得小绾周全……”
身后急骤的马蹄声惊断了余国栋的默诵,他刚回头就见萧烈纵马冲上城墙。满面怒容,漆黑的眸子也被怒火烧的发红,有如一头嗜血的猛兽。
余国栋知道萧烈所为何来,他慢慢起身,平静的看着萧烈,等着萧烈先开口。
萧烈盯着他平静无波的眸子,心中滔滔怒意突然被一种无法言表的悲凉所取代。
他微微闭了眼,半晌才开口,“先生,我五岁进宫给太子做伴读,是您给我起的蒙,您教我识字、教我读书,教我做人的道理,在我心中您是如师亦如父,我萧烈从未对谁发自心底的敬服过,更别说言听计从。
唯有对先生的吩咐,我从来没迟疑过半分。先生让我做什么,无论多奇怪多不合常理,我都毫不犹豫的去做。因为我坚信,任何人都可能害我,唯独先生不会害我!可您都对我做了什么?
您谎称想和我联名发文勒令附近州县筹粮赈济永城,我二话不说把我的私印交给您,由您全权处置!而您却将我这份信任当做可乘之机,一边怂恿老王妃盗卖小绾嫁妆,一边以我的名义胁迫各地官员配合,你让我用什么面目去见小绾?又有什么脸面跟她解释?说盗卖她嫁妆的不是我,是我母妃和我敬重如父的先生合谋的?”
萧烈声音平静的出奇,却如同一把没开锋的铁剑,钝口之下蕴藏着惊天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