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戴整齐,慕轻烟自己拿笔画了长眉,匀了胭脂水粉抹脸。只是……眉浓了些,水粉厚了些,胭脂艳了些而已。
琥珀不动声色的收拾着要带走的东西,珍珠撅着嘴不依道:“小姐,您每次都这样,一点也不好看。”
慕轻烟屈指向珍珠额间弹去:“你懂什么,去看看涵姨到了没有。”她咬着唇瓣自言自语:“本小姐打着吃斋念佛修行的旗号在此已有月余,是该回家了!”
初涵带着玲珑和琉璃,一路笑语盈盈的进了碎空寺。
慕轻烟带着琥珀和初涵会合,一起去了经楼,将昔日自己所抄的心经要了两本,出了寺门上马车,这才向临川城而回。
近午,慕府小姐的马车从北门进了临川城。
临川城南北为朱雀大街,东西为玄武大街。渭河莫愁湖段的一股支流自南门入城,经朱雀大街往北去,流至皇宫西侧汇入护城河,绕禁宫一周从东门流出。
皇宫在朱雀大街以东、玄武大街以北的位置。以玄武大街为轴,皇宫以东的三条大街,奢华庄严,是亲王和当朝大员的府邸所在地;而玄武大街以南则是东楚各世家的庄院,以皇商东方家的麒麟山庄为首;也有江湖知名的情报组织安信楼别庄,更有以铸剑闻名于世的弈剑山庄。
水月山庄慕家,也在城南,并不十分抢眼。
禁城西、玄武大街以北则是相国府和画眉山庄比肩而邻。
河水把朱雀南大街分为东西两岸,岸上商铺临立,风景如画。水面宽阔可行小舟,直通城南莫愁湖。河之上有桥往来,车水马龙,游人如织,道不尽的盛京繁华之地。
凡首饰、钱庄、酒楼等多在朱雀东街;诸如绸缎、脂粉、酒肆多在西街;而青楼、药铺、车马行多居西北巷中。
“玲珑,去食锦香挑四样点心,四样蜜饯,装好了送来府里。”慕轻烟斜倚在琥珀肩头,闭目吩咐道。
“小姐,家里有点心啊!”玲珑不解的道。
琥珀推了下她:“小姐要去南宫府,你快点去挑,让珍珠和你一起。”
马车停下,两个小丫鬟下了车。
食锦香旁边就是城里最大的酒楼狮子楼,此时正值中午,二楼雅间临窗而设,其中一间坐了四位贵公子。
主位是靖王府的小王爷楚瑾,上首是相国府的秦衍,对面是麒麟山庄的少庄主东方风珏,下首是弈剑山庄的二少爷南宫昊。
此时,东方风珏眼神凝视着楼下的马车,心思飘乎。楚瑾瞧见了,嘻笑道:“莫不是公子珏你看上这慕家小姐了?”
东方风珏似乎未闻他的戏谑,也不接话,只是收回了眼神,端起桌上的酒喝了一杯。
秦衍自小离家,对这城里的大族只闻其声并不熟悉,“慕家小姐?哪个慕家?”
“还有哪个慕家,东楚国能称得上是慕家小姐的,怕只有此一人也!”楚瑾翻了个白眼。
南宫昊闷声道:“我大嫂!”他讨厌那个女人到极点,这天下敢戏弄他、瞧不上他的,怕也只有慕轻烟了。
“水月山庄?”秦衍一时好奇。他见过一回慕轻寒,一表人材,藏而不露。
“慕小姐虽然相貌一般,却也率真。只是从小许给了弈剑山庄的公子胤,苦了那些心生爱慕之人。”楚瑾眼神飘向东方风珏。
“小王爷恭维!慕轻烟那是纨绔不教,顽劣不堪,死性不改!小门小户家的闺秀怕也胜过她几分去。”南宫昊一想到每见一回都要在她手里吃些个闷亏就想吐血,遂又恨声补了一句:“两府因为她骄奢淫逸常常闹得鸡犬不宁!”哼,就只是会哄了老太太开心,那个笨蛋大哥简直把她宠上了天去。他心仪已久的追魂翎啊……心里又骂一句‘笨蛋大哥’。
“她倒是和与你有婚约的玉小姐走得近些,我府里的三妹妹也常和她们一处,真真是两样性情。”楚瑾微笑着:“玉小姐到底是有母亲约束,常常见了矜持些。”
听着南宫昊的愤怒,秦衍就觉得有点意思。京城的氏族气息颇为深厚,大家世族都有极其严格的闺训,期望女子高嫁,能为自家争一口气,而他们口中那个慕家小姐似乎是个异类。
他不由得想到玉小姐,那样花容月貌、文武双全的一个大家闺秀,这世间仰慕者不知凡几,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却并无特别的感觉。
只是并不讨厌,她似乎也不曾象那些大家小姐那般刻意讨好过他。
东方风珏一声不响,他心里清楚其实慕轻烟没有那么不堪,只是活泼些罢了。他和慕轻寒自小交好,出入水月山庄如自家一般。他兄妹二人亲密,常同在书房看书写字,他去了见之,不若一般小姐那样娇羞,也不躲他,总是浅浅的笑着唤他声‘珏哥哥’。
他听着听着就听进了心里,等发觉喜欢了才知无可奈何……他是真的羡慕南宫胤。
片刻,两个小丫鬟回来,上车又行。
一刻钟,马车已经到了水月山庄的门前。
慕府,百年大族。
六十几年天下纷乱,狼烟四起;外族入侵,前朝昏聩,慕家的祖上以兵谋和阵法助楚家得了江山。外敌清而内乱生,慕轻烟的祖父慕征,以十五稚龄亲率大军平息战乱,一举将谋逆的宁王驱逐至宁古关外。
江山稳固后,慕征归隐。
慕家人丁单薄,这一代只有慕轻寒和慕轻烟兄妹二人。
马车直接进了大门,转过影壁来到内院门前。大管家带着一众人等早就候在门外,等马车停稳后,有小丫头搬了脚踏放在车下。
“小姐!”玲珑喊了慕轻烟一声,见她没反应就又喊一声:“小姐,到家了!小姐你睡着了吗?”
慕轻烟歪在锦被堆里,不知道在想什么,懒懒的哼了一声:“嗯!”
后边车上,琉璃和珍珠扶着初涵已经下来了。
琥珀先一步下了车,又去扶慕轻烟,远远的就看着慕轻寒疾步走来:“少庄主出来!”她在车门外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