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爷怎的去了这么久?”
吕璠的小厮被拦在外头,觑见吕璠手持扇子出来,掠过自己目不斜视往前去了,便随之快步跟上。
“哟,是谁给您气受?”小厮落后半步,却抻过脑袋偷偷打量吕璠,见他气呼呼地,脸色都变了,于是眼珠子骨溜溜地打起转来,“这绣坊也太嚣张了,都敢得罪国公府的爷们了。”
吕璠到底咽不下这口气!
闻言便忍不住顿足,扭回头去看那座绣坊,目光阴沉沉地:“荆钗布裙,贱胚子的毛丫头,竟敢不将我国公府放在眼里!”
声音森冷,令身旁的小厮突地打了个寒噤。
小厮举头望天,这初秋天气,艳阳高照……
回过神来,眸中暗芒闪过,不由得幽幽地问:“八爷说的哪个丫头?是不是后来进去的那个穿绿布衫的?”
果见吕璠低头沉吟回想,磨着后牙槽道:“可不就是穿棉布衫的,那绿颜色挺淡的。”
那小厮心下暗喜:“八爷,那丫头小的认得!”
“你认得?”吕璠登时睨着那小厮,催促斥道,“不早点说!”
“是。那丫头名唤大素,以前也是池家的丫头,一向在池家十四爷院子听候差遣,后来被十四爷的伴读林二爷讨了去,又去小书房侍候了,所以小的认识。”
这小厮名唤周往,曾贴身随侍池羲光,池府家私尽数查抄变卖之后,那些奴婢下人们也经牙行官卖,取价偿官。
这周往正是三年前被随国公府买入,拨到吕璠身边侍候的。
吕璠不解道:“那她怎的会在这绣坊里?”
还耀武扬威地!
“这个小的倒真不知,池府被抄之后,小的再也没见过她,也有三四年了,方才瞧见她在外头下了马车,眉眼像极了,小的才一眼认了出来。”
吕璠闻言,打鼻子里冷哼了出来,有些得意。
终于感觉被剥掉的面子找回来了一些。
于是抬脚慢慢地走着,细细查问周往。
回府后,随国公府的女眷在二门落了车轿,吕六姑娘下了马车,见前头随国公夫人从轿子里出来,忙步履轻盈地过去扶住。
一面亲亲热热地晃着随国公夫人的手臂,粉脸含笑撒娇道:“母亲,那些刺绣真是美轮美奂,便是比之宫里头娘娘赏的也不差什么了,女儿真的好喜欢!”
岂止喜欢,看了简直心头乱跳。
随国公夫人怎会不明白她的心思?
“先裁一套穿着,若是真好到时候再叫那绣坊做便是了。”
吕璠在后面听着这话敷衍,足下便顿了顿。
眼下是七月底,庄子上的田租才刚收上来,这在往年正是银钱宽裕的时候,纵然那深闺绣坊的衣料与工费再怎么贵,也委屈不到吕六姑娘身上!
她是随国公夫人嫡出的心头肉。
何曾有过只置办一套新衣裳的时候?
可再转而一想,先前吕二奶奶放债亏了血本之事他也略有耳闻,难不成这府里头已经真这么艰难了么?
心念一动,吕璠就跟着往正房去了。
按耐下急欲洗雪羞辱的心情,找了个闲话的当儿,脸上堆起适度的笑意:“母亲,儿子这里有个消息想告诉母亲,不知有没有用。”
遂原原本本将周往的话与随国公夫人转述了,只掩下自己被奚落的那一节。
完了又道:“儿子见那绣坊里头的女侍都以那绿衫女子为尊,其之吩咐无不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