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要跟他斗诗。”清欢一下子来了兴趣,仔细观察了一下这擂台上的人。
昨日的动乱已经过去,好在这些不相干的人没什么死伤,诗会也能如常进行。
这么近距离看才能发现,这淋漓公子的衣着,其实与旁人有些不同。
虽然他也是一身宽大白袍,但这件袍子并不像是同一块布料剪裁而成,而是由许多件不同的衣裳拼拼凑凑,勉强合成的一件衣服。
连每种布料颜色的深度略有差异,在一众人中,算是比较扎眼。
此刻,仍然是他一人独坐台上的局面,以他的身份,倒有几分木秀于林的意思了。
扶莘站在清欢的一旁,不说话,也看不清神色,不知道打什么主意。
但是,任他再怎么有才,毕竟也只是个平凡子弟,扶莘这不求名不求利也不求乐子的人,干嘛要吃饱了撑的去跟他斗上这么一斗呢?
除非……
清欢用胳膊肘轻轻蹭了扶莘一下,毫不掩饰地揶揄道:“诶!莫不是我们眼高于顶的扶先生,也起了爱才之心。”
如若,这位淋漓公子能以一人之力独战群雄,三日不落入下风,他自己就能投身官场,以他这股狂劲,想要收服便是难上加难。
她摸摸自己的下巴,认真思索道:“不过他确实也还不错,至少能替你写写文章。”
如果前面一句还算正经,后面却是毫不掩饰地质疑他看人的眼光了。
扶莘收回了在台上的目光,转过头来对着清欢,但是没有理会那句调笑话:“不错,我确有打压他的意思。不过,这其中的用意,你只猜对一半。”
虽然隔着两层纱布,清欢仍然能想象到扶莘那胜券在握的气人表情。
一想到他那深沉之中,又带点小雀跃的表情,清欢的脊背就凉嗖嗖的。
但凡上位者,既能打压人,也便能成就人。
这位淋漓公子,未来结果如何,是泯然众人还是万人之上,自求多福咯!
“走吧。”扶莘不打算在台边逗留,转身走入了边上的一间矮房。
说是矮“房”,其实这不过是为了诗会临时搭建的,类似于蒙古包那样的场地,里面有文房四宝之类的东西,专供挑战者使用。
一走进这没人看见的地方,扶莘便直奔椅子坐了下来,他好似累极了,摘下斗笠,即刻间便闭上了双眼假寐起来。
盛夏的天光由几棵树的枝叶上筛下来,再透过白布的屋顶,浅浅地洒在他的脸上,身上,洒在他皱起的眉心上。
往日里,他总是浅浅淡淡的,浅淡的表情,浅淡的心绪起伏,浅淡的相处方式。
明明有千钧重担压在他的身上,到了他面前,各种棘手的问题,仿佛只是他眼里的一羽鸿毛。
如今,于寂寞无人处,不自觉皱起的双眉,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是否,眼前这个人,根本没有她想象中的坚如磐石。
清欢看着自己的右手,这是昨日里握着匕首的手。
它修长,却算不上白皙,甚至虎口掌缘还留着习武带来的薄茧。
即使再怎么观摩,它仍旧是平平常常的样子,没有一点要神化的迹象。
可就是这个于平常别无二致的手掌,打飞了一个内力高深的刺客。
究竟是为什么?
昨天晚上,她就已经全方位地检查过自己的身体,发现就在她昏迷的那段时间里,体内的内力多了将近一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