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临西没说话,紧闭嘴唇看着对面站在一起的林寂和吕粒。
吕国伟也看着他们,没太听清吕粒说了句什么,就看见林寂笑了起来。
这男人笑的样子很好看,听说受过重伤的一双眼睛完全看不出什么异样,眸色清澈透亮,看不出什么攻击性,莫名就让你觉得温和舒服。
吕国伟咬了咬后牙,他这么多年见过的人,经过的事,太多,第一眼看人算是挺准的。
这个林寂,文物圈子里被官方盖章“英雄”的人物,身上竟然几乎不带什么凌厉精明的感觉,尤其是他这么一笑。
吕国伟一眯眼,久经历练的心里突然就冒出来一个念头,眼神瞬间一沉,盯向了自己女儿的背影上。
他想起了几年前吕粒经历的那件事,遇上的某个人。
像是这一刻有了心有灵犀的感觉,吕国伟和贺临西几乎同时朝对方看了一眼,他们彼此都记不清,上一次两夫妻这么认真看着对方是什么时候了。
吕粒并没看到父母此刻的模样,她眼里看着的只有面前突然出现的林寂,刚才刚问他这是要去哪儿。
林寂的目光落在吕粒微微冒着汗珠的鼻子上,七宝镇现在这个室外温度不算高,她怎么还冒汗了呢。
大概是他眼神里的关切实在太明显,吕粒被林寂看得下意识抬手去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指尖刚摸到汗水,就听林寂笑着问她,怎么还出汗了。
吕粒脸颊一热,支吾了一下才回答说,“可能刚才回来坐的车里太热了……”还没说完,她突然就往旁边一侧头。
一个喷嚏响亮的打了出来。
在场的其他三个人全都听到了,目光齐刷刷的盯着吕粒,林寂跟着就说,“肯定着凉了,你的帽子呢?”
他记着早上在宾馆门口分开时,吕粒是戴着帽子的,可现在却没看到。
吕粒一手捂着嘴转回头,另一只手在衣兜里摸出来一包纸巾,林寂马上伸手拿过纸巾,帮她取了一张递到手边,吕粒接过来先处理了打完喷嚏的部位,弄好之后才抬眼看着林寂,“帽子……是啊,我帽子呢?”
她还真是这会儿才发觉自己的帽子不见了,都不知道是什么没的。
转着眼珠又想想,好像是在那个烤豆腐摊子的时候吧,也不能确定,就好像是记着那时候她努力听着两个讲英语男人的说话声时,觉得帽子影响听力似的就摘下来了,之后放在哪了就没印象了。
她正想着,吕国伟和贺临西已经走了过来。
季国伟简单问了女儿一句是不是冻着了,还没等吕粒回答他,已经接着去跟林寂打招呼了。
他瞥着林寂平和内敛的脸色,主动伸出手,“你好,是林寂吧?”
吕粒吃惊的看着老爸。
林寂倒是没怎么意外,他礼貌的快速打量了一下吕国伟,跟着也把手朝他伸过去,“我是林寂,您是奉天故宫博物院的吕主任吧?”
吕粒的眼睛随着他这句话,一下睁大好多,满眼的没想到。
“过去是,早几年就辞职离开了,你居然能认出我?”吕国伟也很意外的看着林寂,他印象里并没跟这男人见过面。
“我两年前也在故宫上班,就在古书画修复室。”林寂淡淡笑着回答,眼光往吕粒脸上盯了一下。
吕国伟做出一个了然的表情,又接着说,“是嘛,不过你在的那个时间,我早就离开故宫博物院,不干了。”
他言下之意,就是想对林寂说,我们应该不是在奉天故宫博物院见过的。
林寂点点头,笑着回答,“我在十几岁的时候见过您,您应该对我没什么印象,因为我那时候是在屋子里,从门缝儿往外偷看到您的。”
吕国伟脸上终于露出来没想到的神色,“是嘛!具体是在什么地方啊,我还真的没印象。”
吕粒忍不住的插话进来,她看着林寂着急的问,“你怎么没说过这事,你那么小就认识我爸了?在哪儿啊?”
林寂的原本一直温和敛着的眼神,渐渐起了变化,他抬眼看着吕国伟那双看不透底色的眼睛,抿了下嘴唇。
他清楚地记得,自己是在十五岁那年第一次见到季国伟,是从白心俞房间的门缝里看到他的。
这位当时在文物圈里是个刚刚崭露头角的狠角色,那会儿的林寂对文物这一行还不算很了解,他是从白心俞嘴里知道吕国伟是个厉害角色的。
可是……这些真实的情况,林寂并不打算如实讲出来。
他对吕国伟说,“高中时候教我画画那个老师的画室,就在您常去的一位朋友的雕塑工作室对面,我就是从老师画室的门缝里,见到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