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只好乖乖躺在车辇榻上,认命地不再挣扎。
神经回过味来,她才觉得不可思议,自己这次居然没有死,而且除了伤痛,一点异状都没有,没有上回醒来时那种从新再来的觉悟,也没有记忆发生混乱交错的怪异,她还是她,从哪里跌倒,还是从哪里躺着醒来。
只是她怎么在车子上呢?不应该在某个人的营房里吗?
忽然想起,二皇子要班师回朝了,班师回朝的军队里肯定是有车子的。
阿莲娜心里猛然一惊,身子一动,痛呼出来,说道:“糟了,我不会在他回朝的车队里吧?”
也不管伤口还在外往汩汩流着血,她撑着身体坐起来,二皇子要把她带回元汉,那卓坦王他们怎么办?
她也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但她不能对他们置之不理就离开嫣支!
双脚还未能落地,车门帘子一掀,卓桑捧着汤药进来了,瞅见自家公主血流满衣,还在强撑着要下地,一早忘却了她苏醒时该有的喜悦,忙忙地走进身去拦住阿莲娜,说道:“公主,你的伤又破了,流了那么血,你快躺回去,我去叫医监,医监说公主要再这么流下去,血都要流干了。”
阿莲娜苍白干裂的嘴唇无力地抹出一丝笑,抵不过她的力气,只得躺回榻上,指了指那水壶,“给我喝点水。”
“原来公主是想喝水啊,”卓桑把水壶递给她,又把药劝了她喝,跑到车窗旁边对外头的随行士兵说道,“快去叫医监,公主醒了,又流血了。”
外头的士兵白她一眼,他们几个是受齐亦梵之命在外看护阿莲娜的,三天来,阿莲娜不醒,卓桑对他们颐指气使,简直拿了他们当奴隶来使,士兵嘴上驳不得,但脸上早已把个仗势欺人的卓桑砍了好几十刀,卓桑竟全然无觉,依旧对他们喋喋不休。
“知道了,等会儿呢。”士兵抛下一句,往后面去找医监。
军医监匆匆忙忙地赶来,给阿莲娜换了药重新裹上伤布,万般嘱咐:“公主千万不要随便乱动,若是反复开裂,对伤势极为不利,公主安心静养几天,待伤口慢慢愈合再作打算也不迟。”
阿莲娜止了血,又喂下了药,感觉舒服不少,便问道:“二皇子可知道我醒了?”
“下官还没来得及告诉二殿下,公主少歇,下官这就去禀告殿下。”
军医监说了要走,阿莲娜立刻拦住他道:“别,暂时别告诉他,我就是想问一问,他可曾说过为何要把我一起带走?”
“这个,”军医监露出难色,他从第一天给阿莲娜治伤,也只是知道二皇子颇为看重这个嫣支的梅朵公主,但从来不曾透露其看重的原因,军医监也不好随意揣度,便说,“下官也不是很清楚,二殿下只是命令下官医治公主的伤,务必要把公主救活。”
阿莲娜也是一心惦着卓坦王他们的情况,输是必定输了的,但他们是否还活着,是否安全地逃了出来,现在齐亦梵突然把她带走,让她无从得知他们的消息,她很是着急。
“我们走到哪儿了,走几天了?”她问。
“走了三天,离开王庭大约已有两百多里。”
两百多里并不是很远的距离,骑个马顶多一天也就过了,阿莲娜又问:“不知我的伤什么时候才能好?”
“公主刚刚醒过来,若能好好休养,十天半个月应该没有问题。”
“那我什么时候能下地呢?”
“这要看伤口的愈合情况,愈合得好两三天也就能下地了,现在军队还在大漠上,公主卧在车上养伤即可,也不必下地去走动,依照行程的速度来看,回到京都也就三个多月,那时公主早已能够活蹦乱跳了。”军医监和蔼可亲地笑道。
阿莲娜笑了一笑表示感谢,嘱咐卓桑送他下车,自己便坐在辇榻上深思起来。
三天能走两百多里,那三天后就是五百里路,五百里她要紧赶慢赶地才能在一天之内行到,而且她带着伤无法保证齐亦梵不会在中途就把她抓回去。
那一场仗后,嫣支已不是原来的嫣支,她虽然不知道卓坦王战后状况如何,但是可想而知,她在嫣支已经难有立锥之地,那天纳尔喀拼着要杀她,她若再留在嫣支迟早一天也会成为纳尔喀的刀下魂,也许跟齐亦梵去元汉是眼下最好的途径,但是她不能不回去看一眼找一找卓坦王,他们是生是死,至少让她心里对此有个了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