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瑟瑟,虽是刚刚入秋,但白城此时却已有些冻人,还隐隐有些落雪的前兆,喻子衿紧了紧身上的衣服,蹑手蹑脚地往外走。
忽而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渐渐逼近,喻子衿心下一紧,害怕自己出逃被发现,有些不知所措,望向不远处的粗木老树,不假思索地奔去,躲至树干之后,静观其变。
“明日就要将她交给六王子,今夜万不得出现差错。”百里殊匆匆而至,疾步朝小屋走去,行至老树时,凝眸微微一顿,缓步朝其走去。
喻子衿屏住呼吸,心高高悬起,面色略带慌张,却又努力的压抑着。在百里殊将要走到老树前时,心跳似是漏了一拍,右脚不自觉地向后一踏,跌入了一个怀抱,来人一手环住喻子衿的腰,一手捂住她吃惊欲呼的嘴,定于树后,隐去周身的气息。
砰——
屋子内传出一阵陶瓷碎裂的声音,百里殊眉头一皱,霎时停下脚步,转身朝屋内掠去。
喻子衿突然觉得腰间一紧,整个人腾空而起,眼前的景象快速变换,不过多时,便落于一片空旷的平地。
待站稳身形后,腰间的手收回,喻子衿方转过身去,看清来人的面貌。深棕色的长发微卷,一半的头发拢至脑后,用一条带有繁复图饰的深色发带束起,一条镶有红玉的长链横于额上,五官深邃,带着一股异域风情。
“你是谁?”喻子衿一脸警惕。
“我叫袁起,你呢?”袁起双手负于背后,上半身微微向前,与喻子衿平视,一副乐呵呵地模样。
喻子衿一愣,盯着面前歪了歪脑袋,朝着自己露齿而笑的少年......听闻白城靠近北原边境,此处又是荒郊野外,他一个相貌衣着不凡的富家公子,竟会在此处游荡救下自己。
他的出现,是偶然吗?喻子衿心下仍旧放不下警惕,并未正面回答袁起的问题。
而袁起也不觉得尴尬,知道喻子衿不想透露姓名也不做强求,自顾自的说道,“这里离白城还有一段距离,看这天气应该快要下雪了。”望了眼衣着单薄,灰头土脸的喻子衿,不禁朗声笑道,“再不走你就要被冻死在这里了,走啦!”
语罢,不待喻子衿反应过来,便伸手抓住她的手腕,运功朝一方掠去。
“喂,你慢点!”喻子衿被这么一拽,重心有些不稳,不禁惊呼道。
“说了我叫袁起,不叫喂。当然了,你也可以叫我袁大哥。”袁起随即绕向另一边,伸出另一只手环住喻子衿的腰,稳住她的身形,露齿而笑,似是在幸灾乐祸。
照喻子衿原先的性子,定然是要再顶回去的,奈何如今身在他国,眼前之人尚不知是何身份,出于何意出手相救,还是小心为好,不宜过多接触。
约莫一刻钟后,两人停在了一处朴素的小院,院子里的石墩上拴着两匹枣红色的骏马,一旁的石桌上摆放着一张还未制好的弓箭,屋里的烛光影影绰绰。
似是听到有人到来,主人微微开门而望,在见到袁起的那一刻,立刻敞开房门长跨而出,扬声道,“原来是袁弟啊,我正与你嫂子说到你,你便来了。快,外头冷,屋里坐。”
而后看到袁起身边一直沉默不语、一身狼狈的喻子衿,不禁疑惑道:“这位是?”
“夜里叨扰,还望徐大哥不要怪罪小弟,这位是家妹......”语罢,袁起随即朝喻子衿挤眉弄眼,明目张胆地“暗示”。
“悠然。”喻子衿蹙了蹙眉头,却也最终妥协。这袁起,自己与他初识不过半个时辰,占起便宜来倒是一套一套的,喻子衿心道。
“原来是袁起的小妹啊,都是一家人。怎么穿的这么少,快进来坐,屋子里暖和。”徐深熟络地拍了拍袁起的肩膀,出言邀请两人进去。
“走吧,这时候城里已经宵禁了,咱也进不去。这是徐大哥,我们今晚就先在他们家借住一宿,有什么事明日休息好了再说。”袁起俯身附耳朝喻子衿解释,率先朝屋内走去。
袁起似是知道喻子衿心中所顾虑的,一路以来既没有追问她的真实身份,也没有深究她为何会被囚禁在那偏僻的小院内,虽是大大咧咧的模样,却也心思细腻,懂得人心。
喻子衿眼眸低垂,抿了抿唇,提步跟上,行至袁起身后,轻声道:“谢谢。”
袁起似是没有听见,面色如常,继续朝前走去。
外头爆雪欲来,冷风呼呼地吹着,似是剐着脸的长鞭,彻然冻骨。但进了屋内又是另一番景象,厅子不大,墙面上挂着几把弓箭大刀,屋子正中摆着一个冒着气儿的大暖炉子,周围放着四把小凳,正面有一方桌,放着些零零散散的用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