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耳湖本来应该很热闹,阿圭弋说的没错,贩子们都在偷懒,船和河工也不见了,码头空荡荡的没个人影。
骊珠和博罗每天都去码头溜一圈,朝上下游看看,然后回来。
他们在维特萨的场地上又待了两天一宿了。
星幔刚刚开始闪亮的时候,博罗已经躺下,缩在火堆旁边拉紧了袍子。
骊珠给腿换药,裸露的肌肤感到了风的刺激,好多了,他想,我会找到办法。
有风,艾瑞诺尔一反常态地焦躁不安起来,警觉地支棱起耳朵,看着河水的方向,耸着肩头潜入黑暗。
骊珠蹦起来踩灭火,就着星光,搓了一堆儿又一堆儿的灰烬,蹲在那里看着。
渐渐地,风把它们带动起来,线条纷乱不堪。
他没看出那是不是旋风,但这里已经不对头。
他背上弓,轻轻推醒博罗,把手指竖在唇上,做了个手势,一大一小两个黑影朝树林的深处掩去。
足够远的距离之外,他把手里的灰在石头上堆起来,就在鼻子尖的前面,他越过木灰盯着来处。
没过多久,甲胄声和沉重地蹬在土地上的重量告诉他来的是什么,三叉戟的光芒告诉他有多少人。
是达尔戈的队伍,他们离开了玉门和雪峰下,来到双耳湖,他们是要等明天一早下断层,他们的目的地是灰墟。
达尔戈不在那片黑影里,没有哪张脸孔泛着银光。哈吉也不在,他没觉得冷。
“博罗,再走远点儿。”他悄悄地说。诺斯维尔会跟上来的。
刚缩回脑袋,熟悉的声音如炸雷,他听到了铁木的叫骂声,夹杂着玛摩特的怪笑和菲德勒的叱骂。
玉门陷落了。他的心像掉进了深井。
博罗摇着他的肩膀,把他从深井里摇醒、拽出来。
他背对着那边,咬牙说:“再等等。”
树林里在支起帐篷,燃起篝火,士兵们却悄无声息,只有玛摩特大声叫着、唱着、笑着,鼠夹岭的爵士准是被冰火炸疯了。
清脆的耳光声和菲德勒的叱骂不会是送给他的,他们还带着俘虏。
他翻过身来,死死盯着篝火的方向,他看到了马,几个铁甲武士在四角站着,他们不需要休息,在火堆旁边忙活的也许是莫林,长毛马或许还是那匹黄马,他想看见蘸火,又怕看见蘸火,太远,黑马不在他视力范围之内。
最旁边的火堆一旁躺着坐着的没有甲胄。
博罗问:“怎么办?”
他的铁杵摇晃着。
“等着。”
骊珠看不见自己的眼睛,他想,那里一定和达尔戈、哈吉一样阴冷。
“等他们睡着。”
博罗的铁杵不摇晃了,整个人也僵直地贴在石头上。
骊珠的后颈上冰凉刺痛,金属的尖刺顶在那儿,有人在耳边低语,“别动弹,小子,小心脑袋搬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