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啊,伤口,三道爪子,而这是一口利齿,你被那东西伤了两次?是那条狗?不对,我都能看见大猫的牙了。奇怪的是它们没能伤得了你,我见过夜霊的牙能制造出什么样的伤口,却无法看见到底是什么牙,因为它们会在三天内腐烂见骨,留不下什么,伤口不会结痂,别的地方才会。”
八七从他的伤口上剪下一块血痂,放进一个玻璃盒子。
“还有这些,更奇怪了,缓慢的刀子,或者你非常享受地让一排牙齿慢慢划过你的胳膊。哦,是一天一道,一共七道,你在弄某种刺青吗小子?还是某种仪式?你也和7这个数字有关系?不,你不是。你在放血。”
博罗的手臂放下来。骊珠望着帐篷顶,不说话。
“无论为什么,瞧你的脸色,失血让你的抵抗力下降,你本来可以好好地让这块血痂自己掉落,现在它有点儿撑不住,如果底下开始腐烂,你的伤会逆时倒退,它会回到原来的样子,再按它自己想要的样子继续烂下去。怎么样?感觉疼还是痒?”
八七用那把剪刀戳他的伤口,骊珠一下子坐起来,“疼!”
“没错。你知道痒的滋味,现在又开始疼了。”
八七不再说什么,给他的伤口上抹了厚厚一层膏体,绑扎好了,往他嘴里灌了一碗黄汤,然后朝他挥手。
“滚吧,明天这个时候再来。我得好好看看你的血。你给我出了个难题,也给我带来一点儿刺激,是生机的刺激,小子。真说不好我是讨厌你还是喜欢你呢,通常对会年轻的男人我只有一种心情,从不模棱两可,瞧,我现在孤身一人,这就是最好的证明。滚吧,还有你,大个子,如果那儿破一个洞,我就把你的头皮揭下来补上去!”
骊珠跟着博罗走出帐篷,说不上的感觉,自己真的是病了,眼前的光有些刺眼,风里好像带着针尖。他打了个哆嗦,对博罗说:“看样子我们得多待几天。”
“好。修士?”
“是。”
博罗没再问问题,也没说什么。
遨游族没这么大的块头,他很快被派上用场,无论是石头、木头、船还是帐篷都需要他。
骊珠去干他熟悉的活儿,遨游族的厨房要简单得多,他一边担心地试着温度在皮肤上的变化,一边愉快地收拾派给他的工作。
遨游族并不像人们说的那么坏,也许还没到时候。
“你是哪儿人,雷囧?”
“傍巴甲。”
“哦,你呢,大个子博罗?”
博罗拒绝回答。
斯金纳歪歪脑袋,“我去过傍巴甲,没呆住。要在那里支一顶帐篷,非得重新开辟一个山丘不可。我们在那里不被排斥也不受欢迎。可你不像是个傍巴甲人,口音不像。”
“我到过很多地方。很小离开,先去的塔西比布,后来就到处走走。”
“塔西比布?现在已经没这个名字了。”斯金纳懒洋洋地说,“那个甸子被双河后人占了,然后就改了名。本来他们用不着改,这个名字也是适用的,是他们双河古语的一种,可能领头的不懂,或者新名字更合意。反正那里的初民没法子反对。”
“为什么?”
“双河后人?他们有马。有马就有粮,就有鹞子飞过来,塔西比布人不好战也战不起,反过来得养着他们。我和他们关系还不错。”
“双河后人也是平民,平民为什么要难为平民?”
“当你拥有把控局面的权力和威势,你就会给自己戴上王冠。你不戴,跟随你的人会让你戴,你再不戴,你会被想戴的人杀死。如果不想死,又不想毁弃你的权威,你就只能摇身一变,从平民变成执事官,变成统领,或者爵士、王者。”
“他们本来代表自由民的意志。”
“绿营?不,没有自由意志,自由意志也没有谁能代表,就这么简单。真正的自由民是我们遨游族人,因为没有不动产,所以我们的心灵不受领主权威的约束。”
“你们也有长老。”
“因为总要有些秩序,否则会变得不自由。我们讨论的是个老问题,少年,我在你这个年纪已经不问这种问题了。自由和秩序是一对儿,它们总是掐来掐去,而总是想着其中之一就是幼稚,知道吗,是这个词,幼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