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事苦恼呢小子?”
骊珠抬起头,瑟尔正低头看着他。
“为了艾玛?别为了一件无关选择的事苦恼,小子。人受渴望支配,总以为内心的渴望是自己面临的选择,其实那只是一厢情愿,不是个机会。越是得不到的越想拥有,拥有了却容易厌倦,等到失去了又会悔恨为何没有好好珍惜,这种戏剧化的转折用在男女之间那点儿事上最平常不过。当你遇到这种难题,不知道该怎么做就什么也别做。”
艾玛?红发女孩很友善,那是因为她对异乡人的好奇大于嫌恶。可我不是、也不会为艾玛苦恼。
艾瑞克喜欢艾玛,能看见艾玛的地方艾瑞克总不会离开太远。艾瑞克的挑衅原来是为这个?
什么也别做?我不知道该做什么,可秘密已被揭开,什么都不做是不成了。
他握紧了拳头。
瑟尔问:“是艾瑞克?”
他默认。
瑟尔摇头,“冰原人言辞谨慎而不怯懦,崇尚荣誉不惜生命。他不像个冰原后人。我看着他长大,那个谷地女人宠溺过甚。你遇到他了?今天都去了哪儿?”
骊珠简单讲了木材的事,还有之前施密特说的话。瑟尔也对木材的事感到疑惑,但相信博士自有道理。
“古板的机师从来不做古怪的决定。如果不是转了性,那他一定有特殊的理由。”
瑟尔说:“施密特那里就交给我好了,他也就端副架子。至于艾瑞克,别理他。”然后他笑了,“别紧张,小子。艾玛刚才还来找过你,我不知道你已经过来了。”
骊珠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他把小马掏出来递给瑟尔。
“这是什么?”
“在阁楼里捡的。”
那匹木雕小马本来长着翅膀,现在被踩坏了,马腹中空,里面塞着一个绢纸卷儿。烟熏一样的黄纸上写着:
“雪峰下镇卫:
斯汀.芬奇曼(),攀哥.芬奇曼之子,前日死于一次争夺有窗囚室的武斗。270.22.02.”
信笺的图押蓝灰色,两把三叉戟的长柄上都缠着锁链,在一面方格盾之后相交。
“逝者安顺!老家伙,他毕竟是你的亲儿子!”瑟尔长叹一声,“我只知道‘刺头’已经离开这个世界,但没想到他的最后一站竟然是灰墟。
“刺头斯汀和我年龄差不多,他走的时候也就你现在这个年龄,以雪峰下的标准,他的手艺很不错,但他不想做个木匠。唉,也是个可怜人,他为自由付出的代价是他全部的自由。
“他死在了那儿,是幸还是不幸?瞧这锁链和栅栏盾牌,‘有窗囚室’!在灰墟活着的都背负着违反秩序的代价,在那儿死去的无人安抚他们的亡魂,不死不活的呆在那儿,终将被时间遗忘。”
灰墟,小香巴拉的大狱,一片鬼域。
瑟尔的神情落寞,“这张纸沉甸甸的,小子,你这个年纪还体会不到这一点。”
注:
*①韘音同“射”。
*②双河草原的河间九姓人、小香巴拉的谷地人,都和云顶旸谷人同宗同源,属于东方黄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