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清寒差点瘫在凌越帆的胸口,缓过来后她一把推开凌越帆,不顾凌越帆的阻拦便跑着去追穆郁修。
但等她到了外面,只见一辆黑色的车子“嗖”地一声飞驰而去,转瞬便隐在了黑夜里。
穆郁修再一次与时间赛跑,握着方向盘的手在颤抖,不,应该说是他整个人都在颤抖。
后来他几乎掌控不了方向盘了,抽出一只手握成拳抵在下巴处,无人知道每当他有这个动作时,都代表他在压抑着心中的狂潮。
他想起外公上次病重的那晚,温婉握住他的手给予他力量,不至于让他崩溃,而此刻温婉不在身边,他一低头下去,便有泪水滚落出来。
车窗外的霓虹灯火不停地闪过,在他俊美的侧脸上映下斑驳的光,忽明忽暗。
他的眼睛里一团猩红,透明的液体不断地涌出来,若不是掌心覆在唇上,怕是早已从嗓音里发出嘶鸣来。
闯红灯时,猝不及防撞上了一辆车子,只听车窗玻璃“噼里啪啦”破裂的声响,穆郁修的额头和整张脸都被玻璃碎渣子割破,鲜血涌出来。
他停顿数秒,猛地打过方向盘,在车流中和
鸣笛声里穿过去,车身在夜色里滑过一条弧线,又倏忽间容入繁华城市的高楼大厦下。
不是不顾生死,而是在某种时刻,人总是有无穷的潜力。
穆郁修跑到手术室门前时,手术室的灯还亮着,他二话不说上前用拳头砸门。
盛祈舟见状几步走过去握住他的肩膀,低声劝道:“阿修你冷静点!医生正在做手术,你不要打扰了他们工作。”
“老婆都要死了,你让我怎么冷静?!”穆郁修猛地回头低吼道,双眸里一片猩红,瞳孔也在剧烈地颤动着。
盛祈舟的痛苦不比穆郁修少,闻言他一下子来了火,却是勾起唇角,发出一丝冷笑,讥诮地说:“你的老婆快死了,你能怪谁?几个小时前你从看守所出来的时候,为什么不立即赶过来看她?你若是回来了,穆夫人就不会有机会趁虚而入。她就是算准了你这个时候会去穆家老宅跟穆南山争家产,穆郁修我告诉你,温婉今天若是真的有什么事,你会后悔一辈子的!”
穆郁修高大的身形一震,睁大瞳孔死死地盯着盛祈舟,几秒钟后大颗大颗的泪水从里头滚落,再连成线,顺着脸庞滑下来。
盛祈舟突然间哑声,转开脸去,用力闭上双眼。
穆郁修再次转回身,继续不停地砸门,直到手背上血肉模糊,里面还是没有传出任何动静来。
他突然间脱了力,额头抵在门上,双膝一点点弯下来,挺直的脊背佝偻,“给我开门……婉婉,我来了……”
片刻后回荡在走廊里的,是男人低沉而压抑的哭声。
“大哥。”盛祈舟站在他身后,手掌放在他的肩膀上,感知到他浑身的颤动,盛祈舟握紧的拳头发出骨骼碎裂的声音。
他眼中的酸涩难忍,“大哥,别这样。嫂子不会有事的,那么多次她都挺过来了。”
他和穆郁修争了那么久,用了无数手段想得到温婉,可直到这一刻,在这样一份爱情面前,他心甘情愿地认输,心甘情愿地称温婉一声“嫂子”。
穆郁修没有回应。
他的手臂抱住脑袋,双手插入头发里时,手背上的鲜血淌下来,没入浓黑的发色里,形成鲜明的对比,诡异而妖艳。
“不行……让我进去,婉婉一定很害怕,她一定在叫着我的名字。”半分钟后,穆郁修扶住门踉踉跄跄地站起身,灯光从侧面打过来,那些泪痕在他的脸上拉出条条的线,折射出水光。
他喃喃自语着,丧失了所有的理智,陷入疯魔,继续用力砸着门,“池北辙你听到没有?!你让我进去!不然我杀光你医院里所有的人,混蛋你让我进去啊!不是你通知我过来的吗?”
温婉会不会死在手术台上?
不能。
他不能失去温婉,他要陪在温婉身边,像温婉曾经在他最难过的时候陪着他一样,他要给温婉力量,让温婉坚持下去。
手术室的门纹丝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