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你以为呢?你以为是他盛祁舟恰巧经过,又救了你一次吗?”穆郁修讽刺地说完,见温婉垂下眼眸默认,他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怒火再次升腾,却是慢慢地冷笑出声,充满自嘲和悲凉,“我知道我一时走不开,又实在放心不下你,就吩咐关思琳过去照顾你,结果呢?我才离开多久?你又变着法折磨我。”
“你醒来后看到的为什么是盛祁舟?不是因为他第一时间出现救了你,而是我不想管你,你昏迷后是关思琳把你送到病房,安置好的,我恼着你,便让她先离开了。”
温婉听得心酸,摇着头,低声解释道:“我不是不爱惜我自己,只是当时情况紧急,阿寒太需要那100毫升血了。”
“情况紧急?我是该夸你善良还是骂你愚蠢?”穆郁修挑着唇角反问,双眸里却是一片阴寒,“恒远那么大的一个医院,就算穆清寒的血型再怎么罕见,他们血库里再怎么短缺,后来阿辙却还是在医院的医护人员中和住院的病人那里筹集到了不少,怎么就差你这100毫升了?还不是我舅妈知道你也在给阿寒提供血液,特意叮嘱那个医生助理到你这里来取的吗?”
温婉听完穆郁修的这番话,怔愣片刻,再次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够用,此刻她算是明白了什么叫滴水不漏、防不胜防。
她只是想给穆清寒一个小小的惩戒,却反被盛祁舟设计,随后引发出这么一系列的事。
她只是想尽自己唯一的一份力来救命在旦夕的穆清寒,却同样被穆母算计,差点丢掉自己的性命。
她给穆清寒输血是想为自己的过错赎罪,却被穆母一众人逼得以自杀来偿命给穆清寒。
太可怕了。
每个人都在为自己的利益而处心积虑不择手段地算计,于是一个很小的阴谋,原本并没有牵扯的事件,被各怀鬼胎的人串联起来,发展成了大阴谋。
但所有人的目的和目标却都是她和穆郁修,于是他们不谋而合,让她和穆郁修受尽了磨难和苦痛,让她和穆郁修吵吵闹闹、分分合合、遍体鳞伤。
这些人的心机和算计,这些事件背后丑陋却又真实的人性,只让她感到精疲力尽。
到底何时才是尽头?
她只是想简简单单、安安稳稳地度过自己短暂的一生,她只是想和自己最爱的男人在一起,为什么会这么难?
她伸出手臂抱住穆郁修,把脸埋入他的胸膛。
熟悉的气息灌入,钻进她所有的神经和感官,她便觉得上一秒所有的害怕、无助、委屈、痛苦……以及疲惫,在他怀里的这一刻,全都消失不见。
即便这份爱艰难,即便前方路途遥远,可只要还没有走到绝境,她都会坚定不移地陪着穆郁修走下去。
穆郁修是她哪怕呼吸停止也无法不爱,无法割舍的男人。
她哽咽地说:“对不起阿修,我知道我错了……你不要生气了好吗?你原谅我。”
穆郁修的身子还是紧绷的,闻言震动了一下,把温婉从胸膛里拉出来,他抬起修长的手指捏住她的下巴,眼中依旧跳跃着火苗,“你现在知道你错在哪里了?我又为什么生气?为什么狠下心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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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我不该瞒着你我设的这场局,但那是因为我怕你反对我的做法,舍不得让阿寒经历那种场面。”温婉没有再躲闪穆郁修森冷的眼神,仰头看向他,“我也不该去找盛祁舟帮忙。你身为我的丈夫,我有需要了,我应该首先想到你,而不是盛祁舟这个外人,我更不应该信任他。”
穆郁修听完后勾起唇角,怒气消散了,他脸上的表情是那么的落寞,充满自嘲,“温婉,我做得还是不够吗?直到现在你仍然对我心存芥蒂,而瞒着我这件事。”
“不是!”温婉见穆郁修这个样子,她宁愿他如刚刚对自己又怒又吼,这才是穆郁修,而不是像此刻,他眸中那么深刻的痛苦、那么落寞的情绪,让她心痛得无以复加。
温婉流泪的眼睛看着穆郁修,轻声说:“我不是不信任你,我只是担心你舍不得伤害阿寒。你知道,不让她狠狠地痛过一次,她是不会记住的。何况我承认我确实对阿寒存了怨恨,我这样设计她,我怕你会觉得我是心肠狠毒的女人。”
穆郁修闻言情绪慢慢平复下来,深眸凝视着温婉,“我始终觉得阿寒不懂事,我身为兄长,不该跟她计较,但随着她的心思越走越偏,在法庭上指控我的时候,我对她已经完全失望了。”
他松开五指,转而用手掌抚摸着温婉的左脸,低声问:“所以你以为我还会因为她的事而责怪你吗?说句不好听的,就算她穆清寒因此丢了性命,我也不想看到你为了救她,而不顾及自己的身体。别说我狼心狗肺,温婉,没有人比你更重要,我只把我的真心给你一个人。”
“嗯。”温婉点点头,滚烫的泪水淌到穆郁修的指尖,让他的心疼到极点。
他的手掌贴上她被他打过的右脸,嗓音沙哑几分,“我出手打你,最重要的原因并非是盛祁舟,而是气你不爱惜自己。尤其你当时一副任她们处置的态度,我恨你吞声忍让,恨你任他们摆布……”
在这种情况下,他表面上看似平静,实际上早已失去了理智。
在她拿起刀子的那一瞬间,其实他可以直接打落她的匕首,但当时他是疯了才选择握住刀刃,疯了才会甩她一耳光。
他打过她后的一瞬间,他自己的心却是撕裂一般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