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能坐在屋里眼看着她受罚还能心安理得?
从殿里看到那巴掌即将落在傅南烟的脸上,他整颗心都跟着悬了起来,还没反应过来身体便先行一步冲出大门,手握碧水剑,那时他想的竟是,谁若敢动傅南烟一下,他就杀了那个人。
多么疯狂,仿佛是他血液里流淌着的本能,那般自然而然的倾泄而出,他竟没有半分抵挡的能力。
“傅南烟,你太把自己当成一回事了。何万山的案子不需要你插手,沈某也不需要你来保护。”他起身拉上衣服,一转身,又瞧见了傅南烟将哭未哭的样子。
余下的训斥霎时说不出口,取而代之的又是当时坐在屋中眼看着巴掌落下的紧张和心疼,他不过说了两句,怎么她这么不禁说,又要哭?
“我知道是我多管闲事。”傅南烟咬唇,“但我没后悔。”
他望着傅南烟怔愣了很久。
“要我无动于衷,还不如杀了我。”
这是实话。
她没什么人生目标了,不用帮楚云景成就大业,也不必经历南疆的苦难而因此满怀仇恨,她觉着自己待在沈峥身边的几年,没把圣人毁了,反倒被圣人拖着烫过了灼热的黄泉水,过了黄泉水,渡了一身的罪念,此后回头是岸,步步生莲。
眼中是沈峥,心结是沈峥,她重生后决定的第一件事便是守护沈峥,除此之外,她不还是死了?
如果她做不到,和死了有什么区别?
沈峥很想伸出手去把人抱进怀里,让她别哭了,哭哭啼啼不像你。可脑中警铃似的循环着昨夜她睡梦中呢喃的呓语,强硬的扯着他理智的那根弦,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我知道你是为了保护我才出面的,可我……”
可我心疼,可我受不了,可我见不得你受半点伤,一看见你受伤我便心痛难忍,会失去理智,会疯掉。
半晌,她过了劲儿,觉着自己干巴巴说这么多很是丢人,便抢过桌上的药,“你坐下,药没涂好,我帮你涂。”
沈峥开始反思自己。
为什么对傅南烟一点办法都没有,头是她,尾是她,事情的道理也在她,他辩不过,或是面对傅南烟的时候就张不开口,他深刻的反思这还到底是不是他?
就连生起气来都软绵绵的。
没多久,药涂好了,傅南烟鼻子还有些堵,因此说话声闷闷的,“七公主说什么了吗?”
沈峥转身,看她眼角还挂着晶莹的水滴,到底是不忍,抬手轻轻揩去。
“七公主病真,得病却假。”
傅南烟并不意外,“果然是皇后娘娘下的手?”
“还不知道。”他擦干了水滴,放下手,眼中浮动一丝波澜。
“但愿不是。”
傅南烟知道他不愿探知为了利益不惜利用自己女儿这样的结果,她道:“待我去宫中查一查,如果是皇后下的手,祈云殿里不难找线索。”
“不用,已经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