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念歌是五年前他受伤那段时间唯一的快乐。
或者说是他这么些年唯一的快乐。
她在上言语风趣,充满幻想。
她在手机里声音清越如水。
她在订婚宴上,一袭白纱惊艳了他,惊艳了时光。
五年来的思念汹涌而出,只因为,她,是他的念歌。
慕流年一路风驰电掣和时间比赛,终于赶到了医院。
站在病房的门口,慕流年却是犹豫了,五年的毫无消息,五年之后一门之隔。
他,竟然有些胆怯了,唯恐这是一个梦,而梦醒了,一切成空。
轻轻的推开了门,病床上的人静静的蜷缩着。
慕流年轻轻走到床边,似乎是听到了脚步声,躲在被子里的人微微有了一些抖意。
终于,他站在床边,窗外的阳光已经铺洒进来,雪白的被子里雪白的容颜上,一对大大的眼睛静静的睁着看着他。
就这样一直看着,然后一滴一滴的晶莹的泪就这样无声的流了下来,蔓延成一室的忧伤。
纤瘦的苍白的花念歌颤巍巍的伸出一只手,语气哽咽:“流年……”
不是经年之前电话里的慕哥哥,而是,流年。
慕流年有片刻的晃神,但是还是很快伸出手握住她冰冷的小手:“我在!没事了,歌儿,你好好的养着。”
“我害怕,我好害怕,我一个人……”花念歌扑向他的胸膛,呜呜哭了起来,泪水浸染了他的胸膛,灼热而疼痛。
慕流年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脑海里不由自主浮现的是另一张面孔,在他的怀里笑着哭,瑟瑟发抖如风中的树叶,却好似倔强的不肯出声,暗地里把自己差点搓死,却也不肯轻易示人自己的脆弱。
他摇摇头,撇去脑中的景象,花念歌已经回来,如此就好,五年的找寻与期盼突然都有了落处。
/> 花念歌明显感觉到了慕流年突然的失神,她挣扎着爬起来,一把拔掉另一只手打着的点滴,任由鲜血肆虐:“流年,我真的好害怕,我不想一个人。”
慕流年赶忙拿着止血棉按上去,抬起来看着花念歌的眸子一片温润:“你要好好休养,你的身体还是很虚弱的。”
花念歌紧紧咬着自己的下唇,一双眼满是水雾恳切的看着他:“流年,我想你,我好想你……”
“我……”慕流年张了张口,终于没有说出我想你这样的话。
“流年,你忘了我吗?不要我了吗?”花念歌微微抬起眸子,凄凄切切的带着惶恐,一双手死死的攥着慕流年衬衫的一角。
“没有。”慕流年终于挤出两个字,眉眼沉沉,只是很陌生而已。
确切的说,五年前,除了络或者电话联系,现实中他们在一起相处的次数非常的少,少到慕流年想不起来他们曾经的相处模式。
络和电话上可以肆意说笑的人儿,似乎与现实差距甚大。
花念歌轻轻抽回自己的手,慢慢的转过身背对着慕流年,抱膝坐在床上,看着窗外的阳光。
慕流年看着空空的掌心,微微皱了皱眉,然后收回自己的手,明明已经找到,已经攥在手心里,他的心为什么好像还是没有落实。
“流年,你是不是在怪我当年不辞而别,我不是故意的。”花念歌的声音低低,透着悲伤,似乎阳光也无法渗透进去,“我只是没有办法面对你,我没有守护好自己,我对不起你。那样的我,连我自己都嫌弃,我怕你也嫌弃。可是后来,我也不知道我怎么就被人带走了。一囚禁就是五年。”
“可能我……”花念歌没有再说下去,哽咽了一声,才竭力平静着接着说,“她们都是我最亲最爱的人啊,怎么可以?怎么可以那样?怎么可以啊?”
“如果不是当年,我们早已经是夫妻,也早已孩子成群了吧?”花念歌似乎在自言自语,泪水如决堤的海,“可是我恨不着谁,都是我的亲人,只怪我妈走的早,我合该是没人疼的孩子。”
慕流年骤然抬头,眸子里一片惊诧,什么叫“我妈走的早”?难道花夫人不是她的母亲?为啥五年前他的情报没有搜罗到这些?
“那个男人真的好可怕!”花念歌的身体又剧烈的颤抖起来,“他问我,可是我什么也不知道,爸爸不相信我,没有告诉我,我什么也不知道,他就一直打我,一直打我,你看看……”花念歌似乎歇斯底里的猛地掀起宽大的病服,瘦弱的身体上,旧的新的,一条条铺展开来的,赫然是条条鞭痕。不是曾经的皮开肉绽,断然不会有这么深的伤痕。
慕流年的目光一震,看着那斑驳的伤痕,手指一点点的收缩攥紧。他站起身,伸出双臂抱住花念歌:“歌儿,我们回家。我不会让你再受到伤害!”
花念歌没有说话,只是把满是泪痕的脸蛋埋进颤抖的双膝间,黑色的长发海藻一般铺散开来,看不到丝毫的表情。
慕流年轻轻抱起她,言语低柔:“歌儿,咱们回家。”
霁月站在走廊上,静静的看着,眉宇微蹙,总是感觉事情不是那么简单。
“你愁也没用,慕不相信。”流云悄悄站到他的身边,对于一个找了一个女人五年的男人来说,只有失而复得的喜悦,哪里还会想得到怀疑。
“即便不信,我也要在他心里种下一颗怀疑的种子,至少他能多一点防备意识,我们都不知道花念歌和花已陌,以及花家,到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猫腻不是吗?”也不知道,谁才是那可毒瘤或者是炸弹。